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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第1页)

,连你这店俱各给你拆了。”旁有一人说道:“四弟不可,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就是叫人家腾挪也要好说,不可如此的罗唣。”又向店主人道:“东人,你去说说看。皆因我们人多,两下住着不便,奉托!奉托!”店东元奈,走到上房,向公孙策说道:“先生没有什么说的,你老将就将就我们!说不得屈尊你老,在东间居住,把外间这两间让给我们罢!”说罢,深深一揖。公孙策道:“来时原不要住上房,是你们小二再三说,我才住此房内。如今来的客既是人多,我情愿将三间满让。店东给我个单房我住就是了。皆是行路,纵有大厦千间,不过占七尺眠,何必为此吵闹呢。”正说之间,只见进来了黑凛凛一条大汉,满面笑容,道:“使不得!使不得!老先生请自尊便罢。这外边两间承情让与我等,足已够了。我等从人俱叫他们下房居住,再不敢劳动了。”公孙策再三谦逊,那大汉只是不肯,只得挪在东间去了。

那大汉叫从人搬下行李,揭下鞍辔,俱各安放妥协。又见上人却是四个,其余五六个俱是从人,要净面水,唤开水壶,吵嚷个不了。又见黑矮之人先自呼酒要菜。店小二一阵好忙,闹的公孙策竟喝了一壶空酒,菜总没来,又不敢催。忽听黑矮人说道:“我不怕别的,明日到了开封府,恐他记念前仇,不肯收录,那却如何是好?”又听黑脸大汉道:“四弟放心,我看包公决不是那样之人。”公孙策听至此处,不由站起身来,出了东间,对着四人举手,道:“四位原是上开封的,小弟不才,愿作引进之人。”四人听了,连忙站起身来。仍是那大汉说道:“足下何人?请过来坐,方好讲话。”公孙策又谦逊再三,方才坐下。各通姓名。

原来这四人正是土龙岗的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条好汉。听说包公作了府尹,当初原有弃暗投明之言,故将山上喽罗粮草金银俱各分散,只带了得用伴当五六人,前来开封府投效,以全信行。他们又问公孙策,公孙策答道:“小可现在开封府。因目下有件疑案,故此私行暗暗查访。不想在此得遇四位,实实三生有幸了。”彼此谈论多时,真是文武各尽其妙。大家欢喜非常。惟独赵四爷粗俗,却有酒量颇豪。王朝恐怕他酒后失言,叫外人听之不雅,只得速速要饭。大家吃毕,闲谈饮茶。天到二更以后,大家商议,今晚安歇后,明日可早早起来,还行路呢。这正是只因清正声名远,致使英雄跋涉来。

未审明日玉、马、张、赵投奔开封府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注释:

肋里肋遢——(衣服)不整洁,不利落。

罗嗅——吵闹寻事。

伴当——旧时指跟随着做伴的仆人或伙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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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8回 救义仆除凶铁仙观 访疑案得线七里村

且说四爷赵虎因多贪了几杯酒,大家闲谈,他连一句也插不上,一旁前仰后合,不觉的瞌睡起来。困因酒后,酒因困魔,后来索性放倒头,酣睡如雷,因打呼,方把大家提醒。王朝说:“只顾说话儿,天已三更多了,先生也乏了,请安歇罢。”大家方才睡下。谁知赵四爷心内惦着上开封府,睡的容易,醒的剪绝。外边天气不过四鼓之半,他便一咕噜身爬起来,乱嚷道:“天亮了!快些起来赶路!”又叫从人备马捎行李,把大家吵醒。谁知公孙策心中有事尚未睡着,也只得随大家起来。只见大爷将从人留下一个,腾出一匹马叫公孙策乘坐。叫那人将药箱儿招牌,“俟天亮时背至开封府,不可违误。”吩咐已毕,叫店小二开了门,大家乘马,趁着月色,迤俪而行。天气尚未五更。正走之间,过了一带林子,却是一座庙字。猛见墙角边人影一晃。再细看时,却是一个女子,身穿红衣,到了庙门捱身而入。大家看的明白,口称“奇怪”。张龙说:“深夜之间,女子入庙,必非好事。天气尚早,咱们何不到庙看看吗?”马汉说:“半夜三更,无故敲打山门,见了僧人怎么说呢?”王朝说道:“不妨,就说贪赶路程,口渴得很,讨杯茶吃,有何不可。”公孙策道:“既如此,就将马匹行李叫从人在树林等候,省得僧人见了兵刃生疑。”大家闻听,齐说:“有理,有理。”于是大家下马,叫从人在树林看守。从人答应。五位老爷迈步竟奔山门而来。

到了庙门,趁着月光,看的明白,匾上大书“铁仙观”。公孙策道:“那女子捱身而入,未听见她插门,如何是关着呢?”赵虎上前,抡起拳头,在山门上就瞠、瞠、瞠的三拳,口中嚷道:“道爷开门来!”口中嚷着,随手又是三拳,险些儿把山门砸掉。只听里面道:“是谁?是谁?半夜三更怎么说!”只听哗拉一一声,山门开处,见个道人。公孙策连忙上前施礼,道:“道爷,多有惊动了。我们一行人贪赶路程,口渴舌于,俗借宝刹歇息歇息,讨杯茶吃,自有香资奉上,望祈方便。”那道人闻听,便道:“等我禀明白了院长,再来相请。”正说之间,只见走出一个浓眉大眼、膀阔腰粗、怪肉横生的道士来,说道:“既是众位要吃茶,何妨请进来。”王朝等闻听,一拥而入,来至大殿,只见灯烛辉煌。彼此逊坐。见道人凶恶非常,并且酒气喷人,已知是不良之辈。

张龙、赵虎二人悄地出来寻那女子,来到后面,并无踪迹。又到一后院,只见一口大钟,并无别物。行至钟边,只听有人呻吟之声。赵虎说:“在这里呢。”张龙说:“贤弟,你去掀钟,我拉人。”赵虎挽挽袖子,单手抓住钟上铁爪,用力向上一掀。张龙说:“贤弟吃住劲,不可松手!等我把住底口。”往上一挺,就把钟内之人露将出来。赵爷将手一松,仍将钟扣在那边,仔细看此人时,却不是女子,是个老者,捆做一堆,口内塞着棉花,急忙掏出,松了捆绑。那老者干呕做一团,定了定神,方才说:“嗳哟!苦死我也!”张龙便问:“你是何人?因何被他们扣在钟下?”那老头儿道:“小人名唤田忠,乃陈州人氏。只因庞太师之子安乐侯庞昱奉旨前往赈济,不想庞昱到了那里,并不放赈,在彼盖造花园,抢掠民间女子。我主人田起元,主母金氏玉仙因婆婆染病,在庙里许下愿心。老太太病好,主母上庙还愿,不意被庞昱窥见,硬行抢去。又将我主人送县监禁。老太太一闻此信时,生生吓死。是我将老主母埋葬已毕。想此事一家被害,非上京控告不可。因此贪赶路程,过了宿头,于四更后投至此庙,原为歇息。谁知道人见我行李沉重,欲害小人。正在动手之时,忽听众位爷们敲门,便将小人扣在钟下,险些儿伤了性命。”

正在说话间,只见那边有一道人探头缩脑。赵四爷急忙赶上,兜的一脚,踢翻在地,将拳向面上一晃:“你嚷,我就是一拳!”那贼道看见柳斗大的皮锤,哪里还有魂咧,赵四爷便将他按住在钟边。

不想这前边凶道名唤萧道智,在殿上张罗烹茶,不见了张、赵二人,叫道人去请也不见回来,便知事有不妥,悄悄的退出殿来,到了自己屋内,将长衣甩去,手提一把明亮亮的朴刀,竟奔后院而来。恰入后门,就瞧见老者已放,赵虎按着道人,不由心头火起,手举朴刀,扑向张龙。张爷手急眼快,斜刺里就是一腿。道人将将躲过,一刀照定张龙面门削来。张爷手无寸铁,全仗步法巧妙,身体灵便,一低头将刀躲过,顺手就是一掌。恶道惟恐是暗器,急待侧身时,张爷下边又是一扫堂腿。好恶道!金丝绕腕势躲过,回手反背又是一刀。究竟有兵刃的气壮,无家伙的胆虚,张龙支持了几个照面,看看不敌。

正在危急之际,只见王朝、马汉二人见张龙受敌,王朝赶近前来,虚晃一掌,左腿飞起,直奔胁下。恶道闪身时,马汉后边又是一拳,打在背后。恶道往后一扑,急转身,摔手就是一刀,亏得马汉眼快,歪身一闪,刚然躲过,恶道倒垂势又奔了王朝而来。三个人赤着手,刚刚敌的住——就是防他的刀便了。王朝见恶道奔了自己,他便推月势等刀临切近,将身一撤。恶道把身使空,身往旁边一闪,后面张龙照腰就是一脚。恶道觉得后面有人,趁着月影也不回头,伏身将脚往后一蹬。张龙脚刚落地,恰被恶道在迎面骨上蹬了一脚,力大势猛,身子站立不住,不由的跌倒在地。赵虎在旁看见,连忙叫道:“三哥,你来挡住那个道人。”张龙连忙起来挡住道人。只见赵虎站起来,竟奔东角门前边去了。张龙以为四爷必是到树林取兵刃去了。

迟了不多时,却见赵虎从西角门进来。张龙想道:“他取兵刃不能这么快,他必是解了解手儿回来了。”眼瞧着他迎面扑了恶道,将左手一扬(是个虚晃架式),右手对准面门一摔,口中说:“恶道,看我的法宝取你!”只见白扑扑一股稠云打在恶道面上,登时二目难睁,鼻口倒噎,连气也喘不过来。马汉又在小肚上尽力的一脚,恶道站立不住,咕哆栽倒在地,将刀扔在一边。赵虎赶进一步,一跪腿,用磕膝盖按住胸膛,左手按膀背,将右袖从新向恶道脸上一路乱抖。原来赵虎绕到前殿,将香炉内香灰装在袖内。俗语说的好:“光棍眼内揉不下沙子去,”何况是一炉香灰,恶道如何禁得起。四个人一齐动手,将两个道人捆缚,预备送到祥符县去。此系祥符地面之事,由县解府,按劫掠杀命定案。四人复又搜寻,并无人烟。后又搜至旁院之中,却是菩萨殿三问,只见佛像身披红袍。大家方明白,红衣女子乃是菩萨现化。此时公孙策已将树林内伴当叫来,拿获道人。便派从人四名,将恶道交送县内。立刻祥符县申报到府。大家带了田忠,一同出庙,此时天已大亮,竟奔开封府而来。暂将四人寄在下处。

公孙策进内参见包公,言访查之事尚未确实,今有土龙岗王、马、张、赵四人投到,并铁仙观救了田忠,捉拿恶道交祥符县、不日解到的话,说了一遍。复又立起身来,说:“晚生还要访查刘氏案去。”当下辞了包公,至茶房。此时药箱招牌俱已送到。公孙策先生打扮停当,仍从角门去了。

且说包公见公孙策去后,暗叫包兴将田忠带至书房,问他替主明冤一切情形,叫左右领至茶房居住,不可露面,恐走漏了风声,庞府知道。又吩咐包兴将四勇士暂在班房居住,俟有差听用。

且说公孙策离了衙门,复至七里村沿途暗访,心下自思:“我公孙策时乖运麦,屡试不第。幸亏了然和尚一封书信荐至开封府,偏偏头一天到来就遇见这一段公案,不知何日方能访出。总是我的运气不好,以致诸事不顺。”越思越想,心内越烦,不知不觉出了七里村。忽然想起,自己叫着自己说:“公孙策,你好呆!你是作什么来了?就是这么走着,有谁知你是医生呢?既不知道你是医生,你又焉能打听出来事情呢?实实呆的可笑!”原来公孙策只顾思索,忘了摇串铃了。这时想起,连忙将铃儿摇起,口中说道:“有病早来治,莫要多延迟。养病如养虎,虎大伤人的。凡有疑难大症,管保手到病除。贫不计利。”

正在念诵,可巧那一边一个老婆子唤道:“先生,这里来,这里来。”公孙策闻听,向前间道:“妈妈唤我么?”那婆子道:“可不是。只因我媳妇身体有病,求先生医治医治。”公孙策闻听,说:“既是如此,妈妈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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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子引进柴扉,掀起了蒿子杆的帘子,将先生请进。看时,却是三间草房,一明两暗。婆子又掀起西里问单布帘子,请先生土炕上坐了。公孙策放了药箱,倚了招牌,刚然坐下,只见婆子搬了个不带背、三条腿椅子在地下相陪。婆子便说道:“我姓尤,丈夫早已去世。有个儿子名叫狗儿,在大户陈应杰家做长工。只因我的儿媳妇得病,有了半月了。她的精神短少,饮食懒进,还有点午后发烧。求先生看看脉,吃点药儿。”公孙策道:“令媳现在哪屋?”婆子道:“在东屋里呢,待我告诉她/说着,站起,往东屋里去了。只听说道:“媳妇,我给你请个先生来,求他老看看,管保就好咧。”只听妇人道:“母亲,不看也好,一来我没有什么大病,二来家无钱钞,何苦妄费钱文。”婆子道:“嗳哟!媳妇呵!你没听见先生说么,‘贫不计利’;再者‘养病如养虎,。好孩子,请先生瞧瞧罢。你早些好了,也省得老娘悬心。我就是倚靠你,我那儿子也不指望他了!”说至此,妇人便道:“母亲,请先生过来看看就是了。”婆子闻听,说:“还是我这孩子听说。好个孝顺的媳妇!”一边说着,便来到西屋,请公孙策。公孙策跟定婆子来至东间,与妇人诊脉。

原来医者有“望”、闻”、“问”、“切”四条,又道:“医者易也,易者移也。”故有移重就轻之法。假如给老年人看准脉息不好,必要安慰,说道:“不要紧,立个方儿,吃与不吃均可。”后至出来,方向本家说道:“老人家脉息不好得很,赶紧预备后事罢。”本家问道:“先生,你为何方才不说?”医家道:“我若不开导着说,上年纪的人听说利害,痰向上一涌,那不登时交代了么?”此是移重就轻之法。闲言少叙。

且说公孙策与妇人看病,虽是私访,他素来原有实学,所有医理,先生尽皆知晓。诊完脉息,已知病源。站起身来,仍然来至西问坐下,说道:“我看令媳之脉,乃是双脉。”尤氏闻听,道:“哎哟!何尝不是。她大约有四五个月没见……”公孙策又道:“据我看来,病源因气恼所致,郁闷不舒,竟是个气裹胎了。若不早治,恐入痨症。必须将病源说明,方好用药。”婆子闻听,不由的吃惊:“先生真是神仙,谁说不是气恼上得的呢!待我细细告诉先生。我儿子在陈大户家做长工,素日多亏大户帮些银钱。那一天,忽然我儿子拿了两个元宝回来……”说至此处,只听东屋妇人道:“此事不必说了。”公孙策忙说道:“用药必须说明,我听的确,下药方能见效。”婆子道:“孩子,你养你的病,这怕什么?”又说道:“我见元宝不免生疑,便问这元宝从何而来。我儿子说,只因大户与七里村张有道之妻不大清楚。这一天陈大户到张家去了,可巧叫他男人撞见,因此大户要害他男人,给我儿两个元宝。”说至此,东屋妇人又道:“母亲不消说了,此事如何说得!”婆子道:“儿吁,先生也不是外人,说明了好用药呀。”公孙策道:“正是,正是,若不说明,药断不灵。”婆子接说:“给我儿两个元宝,正叫他找什么东西的。原是我媳妇劝他不依,后来跪在地下央求。谁知我不肖的儿子不但不听,反将媳妇踢了几脚,揣起元宝,赌气走了未回。后来果然听说张有道死了。又听见说接三的那日,晚上棺村里连响了三阵,仿佛炸尸的一般,连和尚都吓跑了,因此我媳妇更加忧闷。这便是得病的原由。”

公孙策听毕,提起笔来写了一方,递与婆子。婆子接来一看,道:“先生,我看别人方子有许多的字,怎么先生的方儿只一行字呢?”公孙策答道:“药用当而通神。我这方乃是独门奇方。用红锦一张,阴阳瓦焙了,无灰老酒冲服,最是安胎活血的。”婆子闻听,记下。公孙策又道:“你儿子做成此事,难道大户也无谢礼么?”公孙策问及此层,他算定此案一明,尤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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