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家主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是实在没有想到,多伦这个婊子竟然这么无情,翻脸便不认人。
多伦看着他的目光也带着警告,似乎在说,你也不要怪我,这件事本就是我在帮你,只是你自己愚蠢,设计不成,甚至还牵连到我,如今我便只能把你供了出来。
“卢有为!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借着多伦的手谋害哀家!”太后震怒,双目欲裂。
沐寂北垂眸站在一旁,也不插嘴,却是静静的听着场上的动静,其实多伦的选择很正确,因为即便她不指认卢家家主,这只要太后一查,便能轻易查到,毕竟这两头老虎,实在是打眼,不似它物,只要稍加调查,便能知晓这虎是来自何人之手。
到时,太后怕是甚至要把多伦归为卢家一类,认为她同卢家合起伙来一起对付自己,多伦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所以此时此刻,多伦只有舍弃卢家家主才能保住自己。
卢家家主瞬间跪在了地上,眼中有些错愕,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沐寂北嘴角的笑意渐渐泛冷,她倒是不知这卢家家主这些年来到底是有何能耐,不过全是仗着一副好名声,为人又小心谨慎,不留把柄,是以无人敢得罪,又因为这副虚伪的君子做派,招揽到了不少有识之士为其卖命,同时受到朝中不少官员追捧。
在沐寂北看来,这卢家根本算不得什么百年大家,但是之所以地位稳固,主要都是靠当初对人的恩情所维系的,若是真要说这朝中的哪派官员是卢家的,那还真是少之又少,不过倒是有不少人因为受过卢家恩惠,是以一直恭顺。
是以,一面有着恩情维系,一面又利用卢家的好声望继续举荐朝中官员,相互依存,这才越发的稳健起来。
但是沐寂北还是想说,捏死了卢家,这朝堂上几乎不会有任何派系人员之间关系的变化,甚至不少人会为卢家的覆灭拍手称快,不为别的,就为自己欠的那份人情,这人情不还,便是一个负累,若是真被要求做出什么自损前途的事情,还不得呕死。
沐寂北轻轻扫了眼卢引铭,这个卢家长子倒是还有些看头,不显山不露水,怕是卢家最难对付的一个。还有多伦,当真是个难缠的淫娃荡妇,沐寂北到现在那种不安的预感还没有消失。
“回太后。微臣。不过是见公主喜欢,这才相赠,微臣根本不知这太后今日会驾临,哪里会图谋不轨呢!”卢家家主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忐忑,可这话却是越编越顺溜,到最后,竟然义正言辞了起来。
卢引铭思虑了半响,终于开口:“回禀太后,微臣认为,想要判断卢大人是否真的对太后图谋不轨,倒是可以派人去调查一下卢大人将两只老虎所赠给多伦公主的时间,若是此举早于太后娘娘您决定出行的时间,便足以证明这卢大人无心设计太后。”
不少人开始点头称赞,认为这是一个极好的办法,太后亦是赞同,对着心腹嘱咐了几句,便再次将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的卢家家主身上。
沐寂北微垂了眸子,卢引铭一开口先是自称微臣,成自己的父亲为卢大人,这样将自己与卢家家主的关系分开,只道自己是太后的臣子,却不是卢有为的儿子,这样一来,颇有大义灭之感,无形让太后对卢引铭少了几分成见,倒是能将他说出的话好好听了进去。
而后又指出问题的关键,也就是这个时间差的问题,只要卢家家主把老虎送给多伦的时间早于太后自己决定来的时间,便能证明这卢家家主并没有谋害太后之心,而这老虎发疯也纯属偶然。
卢引铭将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他知这调查的结果定然是自己的父亲很早就将老虎送到了多伦公主府上,那么沐寂北下一手牌又将怎么打?
沐寂北感受到卢引铭的目光,抬头看去,浅浅的一笑,卢引铭的目光则是更加深沉。
不过很可惜,卢引铭这双眸子固然深沉,可比起殷玖夜那种长期几近于自闭的人,却是不够看了。
殷玖夜性子残忍恶劣,就是个被人遗弃的孩子,长年累月的寂寥才能让他那般死寂,并非是卢引铭这种故作深沉内敛的世家公子就能相互媲美的。
瞧见沐寂北习惯性的一笑,卢引铭心中一紧,怕是这次自己的父亲要凶多吉少了。
卢引铭闭上双眼,不再看沐寂北,心中却是道,对付沐寂北这个人,务必要格外小心,哪怕只是一点点蛛丝马迹,被捏在了她手里,便是不死不休。
就好比这次,谁能想到沐寂北竟然仅仅凭借着相赠两字将自己的父亲咬了出来,自从宫宴以来,卢家的风评已经不甚以往,虽然依然是鼎好,却已经出现了质疑的声音。
不多时,太后的心腹便回来了,这不得不让沐寂北佩服起郭罗氏族的能力,如此之短的时间,足以说明问题。
那心腹在太后耳边说了什么,太后的眉头略微蹙起,看了眼多伦,又看了眼卢家家主,点了点头,那心腹便退到了后边。
“这卢家家主所送猛虎一事,确实是在哀家做决定之前。”太后的话一出,不少人心中叹了口气。
而许多人习惯性的看向沐寂北,比如安月恒,比如北邦三皇子,比如老太妃,比如赵鸾杰赵鸾镜等等…
沐寂北只是浅笑不语,安静极了,可太后却是语气一转再次开口。
“哀家听闻卢家家主这个月倒是过这公主府足足有七回,四次是在深夜,一次在傍晚,两次在午时,不知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