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署名?”她接下信,左右翻看,白色的信封上莫说是字,就是一点污迹都没有,与那洁白的栀子花一样的干净无暇,施月舞嘴角勾笑,调侃道:“这里是不是不流行在信封上写收件人?”
刚一说完,旋即想起那封失窃的密函——同样是没有署名。
“谁知道呢!印无痕拜托我带给你的。”柳依婷的语气透着淡淡的不悦,顿了顿,感兴趣地问道:“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施月舞撕开信封,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没有理会柳依婷的提问,她直接问道:“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不知道,我和他又不熟,我对那种面无表情,沉默寡言型的谈不来话。”柳依婷伸长脖子,想瞧一瞧那信里写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怎么就入狱了?”前两天还好好的。
施月舞瞥了她一眼,故意后退一步才展开信纸。
信上的字迹娟秀,粗看似是出自女孩子的手笔,但若细看,那笔锋刚劲浑厚,就如同印无痕本人一样,仿佛在用平淡的外表来掩盖真实的内在。她看过印无痕写的奏折,这个字迹确实出自他的手笔,可是,这上面的内容又是什么意思?
没有称呼、没有正文、没有署名和日期,密密麻麻的一整张信纸上竟然全部是人名,每一个名字旁边都标注了身份,且都是当官的。
探监(4)
这是什么?
施月舞不禁蹙起双眉,目不转睛地看着信纸上的一条条人名和官位,问:“印无痕有和你说什么吗?”
“信上写了什么?”望着神色有变的施月舞,柳依婷越来越好奇,眯起眼睛半开玩笑地说道:
“是不是你有外遇被皇兄逮到了,他把你关起来准备浸猪笼?唉!就算搞外遇吧,你至少找个像左少弈那种美男子吧?印无痕?实在是太没有品味了,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你那什么眼光啊!?”
“没什么。”施月舞无视眼前这个女人的自我幻想,将信纸塞进信封收好,抬起头,神色严谨,“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被卷入什么是非纷争。”
“也对,你千万不要告诉我。”麻烦的事情柳依婷向来避之唯恐不及,可又有些担心这个与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女孩,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施月舞心不在焉地反问。
印无痕?这个男人到底怎么回事?因为他的几句话,“皇后猜猜猜”活动得以继续举办;又因为他的几句话,平安城的官吏在废后事情上保持中立。他仿佛有意帮助她,又仿佛只是纯粹的巧合。
“蹲大牢啊。”柳依婷低喊出来,“难道你想在这里蹲到过年?”
这一声虽不高,但却令施月舞回过神来,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她调侃道:“这里挺好,包吃包住,能省下不少钱。”
“你还真清闲,就不怕被人陷害啊?”
“确实。”施月舞忽然露出盈盈的笑意,看向肚子鼓鼓的辰王妃,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是没人来救我啊,”
探监(5)
柳依婷警惕地盯着她,立刻表明心态,“我不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等着夏墨兮来救你吧。”
平平淡淡才能安安稳稳,安安稳稳才能幸幸福福,这是她的生活态度。
听到这句话,施月舞脸上的笑容霎那间沉了下去,声音略显虚无,好像迷失了方向,她静静说道:“他没有办法救我。”
“怎么可能呢?”柳依婷惊讶,“除非他不想救你,否则这个国家还有谁比皇帝更有权利?权利越大能力越大,这是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基本法则啊。”
“就因为他是皇帝,所以只能保持中立啊。”施月舞喃喃,眼底有着不易察觉的苦涩。
“不懂。”柳依婷皱眉自语,“真复杂。”换作是她,为了自己爱的人无论如何都会相救的。
“真笨。”施月舞鄙视道。
“既然他不能救你,那你怎么办?”柳依婷不在意她那不痛不痒的骂词,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事先申明,我也保持中立。”
施月舞瞥了眼那个孕育生命的大肚子,似乎理解了这个即将当母亲的女人,她淡淡说道:“还没想到办法,确切的说,我现在在坐以待毙。”
“待什么毙啊。”柳依婷激动地抓住两人之间的木栏,“你要是想逃出去的话,我还是可以帮你办到的。”她有她要守护的人和守护的家,所以她只能尽绵薄之力来帮助施月舞。
“不行,现在出去摆明告诉别人我畏罪潜逃。”施月舞脸色一变,厉声回道,然而马上惊觉自己的态度过于激动,旋即扯出笑容,尽量用幽默的语气说:“像你这么笨的人居然能活到现在。”
探监(6)
柳依婷被那股凌厉的气势怔住,过了片刻才缓过神——
“喂喂喂,本王妃已经很容忍你了,你左一句笨右一句笨,不笨也要被你说笨了。”她是不怎么在意别人怎么评价自己的,多数时候只是玩笑似得顶回一句,脑子一转,柳依婷似乎明白了什么,咧开嘴笑了起来,“哦——我知道了。”
这个笑容真猥琐,施月舞心中暗想,挑眉,“你知道什么了?”
“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落个畏罪潜逃的罪名呢?而且……”柳依婷捂着嘴咯咯奸笑,那笑容说有多可恶就有多可恶,“一个钻进钱眼里的势利眼顶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又不是真笨,只是懒得思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