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一声,端康晟讥诮出声:“想睡就睡,不用在那儿强撑着,我还没卑鄙到会趁你睡觉时对你怎么样的地步。”
“呵呵。”沉熏轻笑出声,并没有解释,只是强自压下心口翻涌的腥甜味,转移道:“你猜猜我们多久会获救?”
“也许……明天就能获救了。”此话一出,不知怎的心口浮起淡淡的惆怅,他赶紧添了些柴,转移开注意力,过了一会儿才道:“如果南王足够在乎你的话。”
“不用等明天。”沉熏微微一笑,“我确定,我们今晚一定能够获救。”想起什么,嘴角的笑容加深了,自言自语:“夫君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的。”
很轻的声音,端康晟却听得清清楚楚,那般信赖的口吻,陡然让他心里生出一种不舒服的柑橘,冷淡道:“你口中的夫君真能有好法子的话,就不会招来如今的名声。”
沉熏脸色有些不悦,不以为然道:“名声算什么东西?”语气里透出不屑来。
端康晟道:“算什么?这个世间几乎每个人都想要一个好名声,上位者想要名垂青史,死后仍然受万人的敬仰,为臣者只有博得一个好的名声,才容易上受到重用,下得到拥戴,是平民百姓,也都希望有一个好名声,可以抬头挺胸的做人。”停了一下,又道:“听南王妃的语气,仿佛自有一番见地。”
山雨欲来风满楼 6
沉熏微微一笑,道:“我相信的是自己的眼睛和心,名声那种道听途说的东西,我不会在意。”
道听途说。
端康晟闻言心里蓦然闪过什么东西,太快了,抓不住,正要开口,忽然听得沉熏的声音:“如若救我们的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有南王妃在手,我还用担心吗?”
正说间,忽然一片树叶子从空而落,眼看就要落到对面人的头上,沉熏手指一紧,脸上的神情却是丝毫不变,淡淡反问:“是吗?”
沉熏闻言轻笑出声,星如点漆,微微上扬的尾声,带着魅惑般的味道,端康晟神思一闪,心底划过一丝奇怪的感觉,忽然对面的人脸色一正:“不要动。”
端康晟脸色一变,全身的肌肉具是一紧,整个人立刻处于戒备状态,树叶子恰好飘落在他头上,因为全身处于紧张状态,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只是眼神转为凌厉地看向沉熏。
沉熏只是悠然一笑,对他的眼神毫不畏惧,“你头上有东西,我帮你拿下来。”
端康晟闻言身体一松,不由自主轻呼了一口气,随即鼻尖盈满了清雅的香味,沉熏已经站起身,从容走到他的旁边,两根手指从他头顶拈起一片树叶子来,眼角余光扫射到某处的时候,嘴角的笑意蓦然间加深了,随即一双眼睛盈盈地看向端康晟:“早就想拿下来了,看着就碍眼。”
有些愤愤的语气,像是和那片树叶子有深仇大恨一般,让端康晟不由笑起来,忽然那笑容又顿住,想起自己居然顶着一片树叶在她面前这么久的时间,只觉得丢脸可笑之极,心里懊恼起来,愤恨地拿过她手里的树叶子,猛地往火堆里扔去:“确实很碍眼。”
“我要的就是碍眼呢!”沉熏身子后退两步,脸上浮起奇异的笑容。
端康晟听得她奇怪的一句话,电光石火间想到什么,蓦然转头,但是——
已经晚了。
脖子上被一柄利剑架住。
白衣胜雪的武状元剑尖流转,跳跃的火光下,衬得通体青碧的剑身有种异样的冷凝,雪澜宁静祥和的眸子如今只余了冰冷,比剑身上闪出的光还要冷凝,语气更是如同在冰水里浸过一样:“晟王子,得罪了。”
端康晟身子僵住,眼里闪过不知是失望还是怨恨的神色,“你故意迷惑我。”
沉熏轻笑出声,“迷魂咒失败,这一招美人计怎么样?”说罢轻轻拍了拍手掌,懒懒地伸了个腰,像是解决了一件事情般,轻呼了一口气,视线再转回时,没有了从跌下山崖以来的柔和,而是有些发冷,语气掷地有声,“沉熏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其次的是拿我威胁别人,而你刚好两条都犯了。”她盈盈一笑,“怎么样?晟王子,现在你该担心了吧。”
端康晟胸膛起伏不定,琥珀色的眼睛灼灼看向沉熏,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这个人,原来从醒来的那一刻起,竟然一直不动声色对他做戏,什么孩子气的模样,什么娇弱的神情,都是装出来的,为了博得他的怜悯,好让他放松警惕。
“黎——沉——熏——”端康晟顾不得脖颈上的剑,咬牙切齿叫出来,心里不是被俘后的羞辱与有可能性命不保的害怕,而是如潮水般涌来的失落,那些笑容,那些明亮而动人的笑容,原来,她对他的那些笑容都是假的,都是为了迷惑他的,这样的认知,让他忽然间生出一种无可言喻的愤怒和失落。
“放肆,南王妃的名讳且是你能唤的。”雪澜剑尖又递进了一分,一边示意凝碧吧绳子拿过来,以防点穴后他还会冲破穴道。
凝碧恨极,红了眼睛,没有理会雪澜的示意,反是走过去,一双眼睛怨毒看着端康晟:“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