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樊旻在学校外那条路上独自徘徊。
纪禾还没有回来。
晚上十点的时候,实在担心的他就跑去昆剧院找了一遍,没人。那她是去了哪里?樊旻回到学校,越想越不安,一连问了好几个与纪禾相熟的女生,跑了好几个纪禾经常去的自习室,仍旧找不到人。
寒冷的夜里,呼出的白气在路灯下消散。他身前身后都悄无一人,也没有一辆路过的车。
樊旻拿出手机看看时间,终是不再等待,加紧脚步朝区派出所去,到现在只有报警了。
转过街角,他抬头便看到远处隐隐约约一个人影。
樊旻一愣,立刻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顶,抬脚冲出去。
“纪禾!”
纪禾呆呆愣愣地抬头。樊旻已经冲到了她面前,满脸复杂的惊愕。
她知道自己有多狼狈,脸色苍白,青青紫紫带着血迹,头发衣衫凌乱。她已经冻得毫无知觉了。
前世最后一刻陷在窒息里的记忆与今生的噩梦纠缠起来,让她分不清现在是现实还是幻象。
她被人用枕头捂死了。
不,不是的,她是同宋衡一样掉进水中……那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的炼狱,是让人疯狂绝望的窒息。可是到最后一刻,她也没能握住宋衡的手。
宋衡说,他是她一辈子的港湾。可是她已经迷失方向,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她现在什么都不要,她只要宋衡。宋衡会安慰她,宋衡会陪着她,宋衡了解她所有的委屈与愤怒,宋衡……只要宋衡。
“怎么了?”樊旻伸手抚摸上纪禾冰凉的脸庞青紫的痕迹,眼里是无法言语的心疼与愤怒。
“宋……宋衡。”纪禾哑着嗓子开口,泪水充盈了眼眶。朝思暮想的人,他就站在她面前。
樊旻一滞,仍是飞速脱下外衣裹到纪禾身上。
纪禾看着他,心头满负压力的堤坝终于溃堤,所有的情绪倾泻而出。极大的后悸与恐惧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宋衡……”纪禾禁不住浑身战栗,缩到樊旻的怀里,紧紧地搂着樊旻的腰,绝望地哭泣,“宋衡,我好害怕……”
樊旻将她的头按到自己胸膛上,大力搂住,然后不住地拂着她的脊背。
“乖,现在不怕了……不怕……我在这里。”樊旻咬着牙齿,眼眶泛红,不用猜也知道纪禾出事了。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纪禾身边,恨自己为什么会在学校徘徊到现在。他恨不得将欺侮纪禾的罪人碎尸万段。
“宋衡……宋衡……”纪禾终于放声哭泣。
“乖,我在这里……”樊旻红了眼眶,疼惜纪禾,却也为她口中的“宋衡”而心酸。
……
纪禾哭得喘不过气,浑身冰凉,很快就由于惊吓和脱水晕了过去。樊旻抱着她去了医院,找了之前曾经为他母亲看病的相熟医生,很快给纪禾确诊后办妥了手续,安排一个单人病房。
纪禾一夜都发着高烧,不断做噩梦。
樊旻不敢睡觉,坐在床边配纪禾,给她擦脸,捂着她放在被子外挂水的手。纪禾昏睡,却也偶尔流着眼泪不住地叫宋衡。
樊旻抚着她的额头,握住她的手。“宋衡在这里……纪禾不害怕……”
纪禾听着耳边的话,慢慢又平静。
第二天上午,纪禾依旧没有醒过来,樊旻没有休息,也不想离开她去吃饭。
旁边的小护士看樊旻太辛苦,帮他从医院食堂带了盒饭回来。樊旻右手被纪禾拉着,他不敢抽出来,于是只好别扭地用左手拿筷子,吃了几口便没胃口了,便就在床边坐着。
一坐又是一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