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汉子惊疑问道:“这话怎么说,莫非你知道?”胡渣子哈哈一笑,道:“各位有所不知啊!”说到这里,拿起酒壶,徐徐自斟,又慢慢拿起酒杯,送到嘴边啜着两口,就此不语,显是有意为之。他这话听众人听得莫名奇妙,也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一个个都竖起耳朵来听,只等他说下去。那刀疤汉子忍不住问道:“我们不知道什么?你快说啊!”
胡渣子终于说道:“五年前威镇中原的五魔头听说在一夜之间,全部都被人杀了。”这话一出,惊呆了所有人,就连那对男女也不例外。
刀疤汉子睁大了眼睛,问道:“无一人幸免?”胡渣子也睁大了双眼,缓缓说道:“无一人幸免,而且死法相同?”众人不禁惊呼,接着便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同桌一个问道:“怎么死法相同?”胡渣子道:“同是被一利器所杀,听说伤口上的血均流成一个字。”
听者无不惊骇,那对男女此时也不由得向他们看去。只听刀疤汉子问道:“会有这等事,那伤口倒是个什么字?”胡渣子又睁大了眼睛,托长了声音道:“一个‘孤’字。”
胡渣子一伙人本已有七分醉意,但现在却十分清醒。听到、看到或是接触到一些骇异的事或是特殊的事物,总是能让酒醉的人很快清醒过来。
那脸色煞白、两丝皤然鬓发男子脸色大变,喃喃道:“孤星剑……”那妖艳的少女听到“孤星剑”这三个字,吃了一惊,不禁托口而出道:“孤星剑?”那男子颔首不语,眉头微蹙。
说起孤星剑,这又是三十年前的江湖往事了。听说那“孤星剑”的主人那时江湖人称之孤星子。孤星子性情冷癖,喜爱独来独往。他的剑法更是高超的出奇,昔年武林之中,人人都知孤星子的剑法已臻绝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而死在他剑下的人皆为不义之辈,死者伤口处从来都有一个字——“孤”字。孤星子禀随师命,以行侠仗义,替天行道为宗旨,他的足迹布遍整个中原,却从没有遇过过敌手,就这样孤星子轰轰烈烈了近二十年。二十年后,江湖中有关孤星子的传闻渐渐少了,有人说孤星子已超出了不惑之年,年近而知天命,厌倦了江湖生活,退隐泉林了。也有人说没有永远不败的胜者,孤星子如今可能已经死在别人的手里了。总之,江湖人说法纷纭,莫衷一是。
事隔多年,后起之辈已有不少连孤星子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过,更不知孤星剑杀人之后,死者身上竟会血流成字——孤。如今孤星剑重出江湖了,但江湖中人知道的实属寥寥。江南与陇西五魔所居之地相隔甚远,而陇西五魔死于孤星剑下之事却发生没多久,那胡渣子知晓此事,皆因陇西一带有他一个同们师兄,正巧他师兄生辰,胡渣子前去祝贺,这才得知道五魔已死一事。
孤星剑的出现,陇西五魔之死,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孤星子是否还活着,是否重出江湖了,一时间成为这些人心中的狐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章 黑空将夜
天色略暗淡下来,孟公子已是酒醉迷离。他放下手中酒杯,无神的双眼向西窗看了看,西边远空几处白云缓缓飘动着。
他自言自语道:“时候不早了,也该回去了。”打了个哈,摇晃着站起身来,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撩开珠帘便向楼梯处摇摆着走去。面色煞白那人忽人向他说道:“这位兄弟请留步。”他语声生冷又清脆。孟公子闻声却步,转过头来看了看,只见那一男一女正看着自己。他怔了怔,右手食指着自己的鼻子,莫名道:“叫我么?我可不认识你呀!”那人冷笑一声,说道:“你不认识我不打紧,但我已看出你沉疴缠身,看来命不久矣。”孟公子听了并不生气,反而淡淡一笑。那人又道:“我看你面色发白,印堂灰暗无光,若说是沉疴在身,倒也像,但于内行人看来,却更像身中剧毒。”孟公子仍是丝丝笑意,不惊不奇,道:“是么?我看你面色泛白倒也不逊色于我!”那妖艳少女忽然呵呵一笑,笑靥似花,撇了那白面男子一眼,道:“你倒不必为他担心,他呀!若是面色不白,那他倒不快活呢。”那白面男了听了,微有得意之色。那少女再次将目光投在孟公子身上,道:“但是你嘛……你可不是他。本姑娘看你身中剧毒,却仍喝下这么多酒,难道你不知道,中毒之人喝酒只会加快毒性在体内蔓延,若是一般情况,身中剧毒之人,早就当场毒发身亡了。只是……只是本姑娘有点奇怪,瞧你中毒不浅,又这般喝酒,为何到此时你尚未毒发?”说完双睛直直的将孟公子扫了一遍。孟公子一听,眼中精光一闪,目光也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呵呵一笑,说道:“有些眼力!”说着大拇指一指,称赞于她。
忽然之间,他觉体内热血上升,直蹿胸口而来。他暗暗强抑,向那少女淡淡地道:“也许……也许我还没走出这天香客栈,体力毒性就开始发作了……”一语甫毕,忽地脚下一个趔趄,立时站立不稳,待他稳住脚步,不禁以右手按住胸口,左手扶着楼梯扶手急惶向下走去。这二人怔了怔,盯着孟公子去的背影,良久良久。
熏夕已至。此时街道上尘土偶尔被风轻扬,但又旋即消散。此时路少渐稀,孟公子走在大路这上,偶见一二路行人,但他只觉眼前朦胧一片。他胸口刺痛难忍,一手托胸,左摇右摆在大街上走了一会,更觉疼痛难当,忽然间,疼痛骤至全身,再也忍耐不住,一跤跌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天色终于全暗了下来,灯光却相继亮了起来。豪门大宅门檐下两边挂着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发出昏黄的光线。
孟公子躺在地上蜷成一团,偶尔痉挛抖动。过了一会,脚步声响,两人到了他的跟前。
一个女子清越的声音:“没想到这个人在毒发后,竟还能走这么远一段路,若换作是你我,恐怕还不能够行走这许多路,便早已倒下了吧。”一个男子生冷清脆声音道:“走的再远也没有用了,这条大路已经是他的黄泉之路了。”那女子道“这人倒也奇怪,明知自己中毒不轻,但还喝那么酒,不知是什么原因,但这年纪轻轻就快……很可惜……”说着摇了摇头。那男子道:“江湖人像这样的人每天也不知道要死多少?”那女子轻轻舒了一口气,说道:“师哥,你觉不觉得这个人有些特别呀?”那男子道:“再特别也是个死人,一个死人有什么特别的。月儿,我们走吧——”说完,那男子转身便去。
那叫作月儿的少女却没有走,她俯下身去试了试孟公子的鼻息,只觉呼吸并不微弱,但有点急促,她大叫起来:“奇怪,真是奇怪!师兄,你快回来看看,也许我们都错了,他可能不会像我们说的那样容易死掉。”那男子却头也不回,径直向前走去。月儿又叫道:“我们救救他吧!”
那男子终于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道:“怎么救,就是华佗在世也不可能救得活他,他已经毒性侵心,扩散到五脏六腑了。”月儿道:“但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那男子又迈步走了。月儿见师兄走了,只得跟上去。但她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感觉,她感觉躺在地上的人也许还能活下去,所以她回头看着,希望店小二口中的孟公子忽地一下真的能够站起身来。
这两人自然就是天香客栈里那一男一女,他们是万毒门的门人。万毒门中之人用毒极为高超,以毒杀人于不动声色间,而万毒门却为江湖人所不齿,用毒伤人往往被江湖人视为不正当的手段。他们在天香客栈自孟公子一声高呼,叫店小二取酒过来时,柳月儿和他师兄凌子阳随眼望去,不禁一惊,他们对毒性极为稔熟,毒药于他们来说如同孩童手中的玩具一般,故一眼便看出孟公子是个身中巨毒之人,但颇为不解的是,身中巨毒之人竟还在无所顾虑的喝酒,这才说出在孟公子将走时的那番话。
近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孟公子依就蜷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但他额头上已有汗珠冒出。忽然,他“啊”一声,鲜血立即从口中流出,随后他又晕厥过去。这时,风已大起,吹的大宅门前的灯笼不住的摇摆,笼中烛光在暗空闪烁着。
时值早春,春寒料峭,而孟公子却是大汗淋漓。
远处阵阵沓杂声顺风飘来,渐渐近了,不多时,已至。
两顶轿子正往孟公子倒地处徐徐行来,轿子一前一后,前后两顶轿子各四人抬着,抬轿之人全都穿着灰色家丁服饰,手着提灯笼,灯笼上赫然一个红色大字——“叶”。轿前两个待女挑灯引路,并肩而行。
轿中所乘人正是现今龙腾山庄主人叶盛,他原本是龙腾山庄的二把手,前任庄主刘仲在位时,他协助刘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