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萧天离面色有些尴尬,看着一言不发的齐倾墨,越发觉得心里没底,也不知道这位小媳妇儿对青微这位传说中的红颜是何种态度。但思来想去的,总是有些亏疚的,便想着法的补偿。
“青微,你说译错帐本的人是一个下属,是谁?”于是萧天离又把话题绕了回来,想给齐倾墨一个更为圆满的答案,或者解释。
“陈风。”青微能掌控着这么大一个细雨阁,成为萧天离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萧天离此话的意思她几乎是想也不用想就能摸透,于是也答得干脆。
“陈风?那可细雨阁里五年的老人了。”显然萧天离对这位陈风颇有印象。
“不错,这五年里他表现得极为出色,不然我也不会将帐本交由他处理。”青微脸上稍许露出可惜的神色:“哪知这一次,他却犯下了这般大错。”
听出青微话里的惋惜之意,萧天离暗暗瞅了一眼齐倾墨,齐倾墨却是挂着浅浅的笑意,玩弄着腰间一条腰带,腰带用青线绞了道边,摸上去有些硬,但质地却极柔和,两只青葱般的手指捏着两头往中间一挤,一道道极温柔好看的波浪便乖乖地冒起来。
萧天离暗自叹了一声,他这些日子总是与齐倾墨打情骂俏多一些,今日在那城外的时候更是好一番无所顾及,亲密无间,甚至还很不厚道地阴了自家叔叔一道,却是忘了齐倾墨本身,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那译错的两个字,却差点害他们两个连新年都过不好,甚至齐倾墨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不惜以身犯险,落到了贼人手中,险之又险才脱了险。
以齐倾墨的性子,自然会给出一点惩罚的。
“那陈风,不能再用了。”萧天离虽然可惜失了这样好的一个探子,但是齐倾墨坐在那儿,他怎么也不能让青微放了这个罪魁祸首。
青微皱了皱她的柳叶眉,似乎是权衡了一下因为这么一件事,就弃掉一粒上好的棋子是不是划算,又看了看萧天离和齐倾墨,就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齐倾墨却抬起头来,对着他们二人柔软一笑。
“这还在新年里,不过是件区区小事,不必如何大动干戈。”
☆、第170章 青沂有染
到了傍晚时分,青微并没有留下来吃晚饭,齐倾墨挽留了两句,但她仍是巧妙地找了个借口告辞。
鹊应欢天喜地地把青微送出了门,齐倾墨戳了一下她的脑袋:“青微姑娘不是寻常人,你少动些歪脑筋。”
鹊应胆子是越发肥了,竟也丝毫不惧,搀着齐倾墨往后间的食厅走去,边走边说:“她是不是寻常人我不知道,我只要知道娘娘不是就好了。”
齐倾墨摇头,这些日子是把她宠得越发无法无天了,萧天离很自然地拨开了鹊应,取代了她之前站的位置,拉着齐倾墨似乎永远也暖和不起来的小手:“还好你们两没有像菜市场的泼妇一般吵起来,要不然我可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对你是重要之人,对我也是,能帮我扳倒萧天越的人,我不会主动挑衅。”齐倾墨没有萧天离那么多复杂的感情,她的想法简单粗暴:青微对她有用,那就不必得罪。
萧天离嘴角微微欠出一抹苦笑,胸口那块端正刻着“微”字的玉牌,隔着中衣几乎要烧伤他一片肌肤,谁能料得到,他原本以为会枯寂一生的生命里,突然就插进来了齐倾墨这么一个人呢?
还是以这样大刀阔斧的方式,劈开了他原本坚硬如铁的心。
而他最害怕的事,以这样光明正大的情景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突然发现,自己毫无招架之力,一切都在靠齐倾墨平衡着摇摇欲坠的平衡。
“倾墨。”萧天离忽然唤了一声。
他语调有异,齐倾墨顿步却未回头:“何事?”
“对不起。”
这是一句迟来的道歉,不是为昨日那场争吵,也不是为了那帐本之事,而是为从娶齐倾墨伊始,萧天离心中始终都有一块地方无法割舍,他不是滥情之人,但也不是绝情之人,青微,他尝试过放下,可是他实在放不下,辜负不了。
良久的沉默令人觉得窒息,鹊应握着拳靠在一边也不敢再说话,看着齐倾墨的后背,猜测不出她是什么样的表情。而萧天离则痴痴地看着备显削瘦的肩膀,那肩膀上一副副的重担换个人谁能挑得起?而自己,却还在给她增加份量。
头一次,萧天离彻底意识到,跟齐倾墨的这场亲事,竟是囚禁住了齐倾墨往后的年华,自己却不能赠予她最好的韶光,从而显得,自己是这般残忍无情,哪怕这场亲事是不得已而为之。
还有那个只能行走在黑暗的中女子,默默在自己背后这些年,任劳任怨,不曾有过半分离弃,哪怕是在自己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光里,从来不曾分离。
他此生,只怕要负了这两个世间少有的奇女子。
谁也不知道齐倾墨想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大婚当晚,她就不小心摸到过萧天离胸前的玉牌,借着惨淡的月光看见了上面的刻字,所以自新婚那晚起,她就非常清楚自己日后的夫君,不可能与她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