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眨眼就临近过年了,京城又开始热闹了起来,除夕这可是一整年时间里最热闹的节日了。这一天京城甚至是没有宵禁的,一年的时间里也就那么三天是没有宵禁的,除夕是一天,上元节是一天,再有便是中秋节。严格来说也并非是真的没有宵禁,而是这三天宵禁时间会比平时晚许多。
这个年明媚觉得是自己出生到现在,甚至是重复活过这么多次之后最轻松,最开心的一个年了。没有那些碍眼的人,就只有他们一家人,父母也在。
永恩伯府这个时候已经修整过一番了,没有了东西院之分,不过明媚和明月臣夫妻还是住在原来的院子,原本的东院,住过人的院子都改过名了,也多少都改动了一些。原本二房住的院子也被明媚改了,将一堵墙拆了,打通了一个小院子,然后弄成了练武场。
明月臣知道这件事之后还一脸的不解和纳闷。
他没有学过武,现在学也来不及了,女儿又是娇滴滴的,妻子是正常的妇人,除此之外府里就没有别的主子了,女儿弄个练武场出来做什么?明媚却是一脸认真的说是为哥哥准备的,虽然哥哥已经被拐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现在永恩伯府是他们一家的,那就理应有哥哥的一个院子。
明月臣和殷素娘一听这话,立刻就触景伤情,悲从中来。一方面是高兴,高兴女儿还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哥哥。另外一方面也确实是像女儿说的那样,儿子被拐这么多年,此时此刻都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重聚的时候,听到这样的话能不伤心吗?
永恩伯府建起来之后很快便开始有人往府里递帖子了。
明媚接到会过滤一遍,能回绝的就回绝,尽量不在这个时候交际。虽然他们是无辜的,但是人言可畏,这个时候出门交际,不就是白白给人增加笑谈的资本么?
这天明媚过去父母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两人愁眉苦脸的,她讶异了一下,问道:“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莫非又出什么事了?怎么愁眉苦脸的?”
殷素娘看到女儿过来了连忙招呼她,“宝儿,你快坐下,我们正好有事要跟你商量呢。”
“怎么了,娘。”明媚坐到了她旁边。
“这不就除夕了吗?往年我们虽然是宣平侯府的人,但你爹是白身,府里的事也轮不到我们操心。出门交际什么的也很少,可是今年不一样了,你爹被封了永恩伯,每年除夕宫里都会办宫宴,这样一来,今年我们不是要参加了吗?娘就是想问问你,这宫宴咱们是不是能不参加?”
殷素娘是不耐烦和那些夫人打交道的,说一句话还要拐好几个弯子,实在是烦人。而且有些人总是喜欢把别人当傻子,以为别人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讥笑之意。
她听得懂,却又要装听不懂,因为不想惹麻烦。可是如此一来,就更加的烦人了,还得陪别人唱戏,这能不烦人吗?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他们从一个白身一跃成为了伯爷,这巨大的飞跃,进宫了,那还不得成猴子被人围观呀。
一想到那画面,那情景,她就止不住的想逃。
她这么一说,明媚才猛的想到了这件事,在刚刚之前她都忽略了这件事。
以往不只是爹娘,她也是没有资格进宫的,可是今年就不一样了。爹被封了永恩伯,是有进宫参加宫宴的资格的,而且……
她叹了一口气,“娘,不进宫去是不可能的。皇上仁慈,收回了宣平侯的爵位,却给了爹一个永恩伯的爵位,这又是爹被封为伯爷的第一个年,不管怎么说都是要进宫谢恩的。如果不是皇上顾念着爹以前一直在经商,对官场上朝一事一窍不通,爹早就去当值上朝了。所以这宫宴是万万不可能躲开的,如果我们不进宫,那就真的要成为全京城人的笑话了。”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殷素娘才想通了这其中的弯弯折折,看着一脸沉稳的女儿,殷素娘不禁觉得有些羞愧。
宝儿才十三,可是却已经这么沉稳有度了,凡事深思熟虑,想得也长远。可是她作为母亲的,却……她不禁开始反思了起来,自己以往几十年的生活过得很平常普通,跟普通人似乎没有什么两样,所以她从来不过多的考虑那些事。
开始以后不一样了。
她的丈夫现在是永恩伯了,她是永恩伯的夫人,日后他们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躲起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就算他们不争不抢,可别人不一定会相信他们,会放过他们。他们永恩伯总不能被京城的贵族排斥在外,如果这样的话,将来宝儿的亲事要怎么办?
如果她还像以前那样,难道以后事事都要指望宝儿这个小姑娘吗?他们是做父母的,理应保护自己的孩子,难道还要反过来要孩子保护自己不成?
她是不喜欢应付那些人,可是人生在世,总是有舍有得。他们得到了一些,再失去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她也应该早点接受这种身份变化,和这种变化带来的影响。
“宝儿说得对,是娘想岔了。”殷素娘眼神柔和欣慰的看着她,伸手摸了摸自她的头。
明月臣在一旁也将明媚说的话听了进去,沉思了一会儿之后也叹看一口气。
“宝儿说得对,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们也该试着接受这种新的身份了。”
明媚见他们一脸凝重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出来,“爹,娘,我怎么觉得这副模样好像是要面对什么异常艰难的事情一样。到时候进宫该怎么样便怎么样,小心一些就是,你们不用太紧张的。到时候皇上可能会叫爹出来问话,爹你就看着情况办好了。皇上既然封了爹做永恩伯,想来是不会为难爹的。至于其他人,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刁难爹。”
明月臣哈哈的笑了出来,“你这丫头,人小鬼大,这么看不起爹吗?你放心吧,爹虽然没有进过宫,但是爹聪明着呢,不会吃亏的。”
“那我便放心了。”
有了明媚的一番话,再加上明月臣两夫妻自己也想通了很多事,到了进宫的那天两夫妻的状态倒是极好的,没有一丝丝的怯场,完全看不出来是第一次进宫。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一进宫就立刻成为了众人注意的目标。
原来的宣平侯府,现在的永恩伯府,这一家的事可是京城这段时间被议论得最多的事。简直就是无人不知的程度。一个家族的事被这么广泛的议论,而且还不是好事,说起来是有些丢人的。但是永恩伯是受害者啊,也是无辜的,倒是叫人觉得有些可怜了。
明应权是宣平侯府的时候善于经营人际关系,现在被削了爵位,还降了两级官位,而他原本只是商人的兄长却一跃成了伯爷。和他交好的人自然是看明月臣不顺眼了,即使他现在已经是永恩伯了,但在他们心里,眼里,这人还是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越发的瞧不上了。
所以明月臣的位置上方圆空荡荡的,压根就没人来跟他说话。
明月臣进宫之前就已经想到这种情况了,倒是接受得很快,并没有什么尴尬和难堪的。
笑话,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他,凭什么他要觉得难堪丢脸?他现在可是永恩伯,是伯爷,比在场很多官员的品级都要高呢!瞧不起他,他还瞧不起他们呢!品级没有他高,赚钱也没有他厉害,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