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我走!”倾城绕到明铎的眼前,点着脚尖,仰视他的眼睛。
“恩!”
“那我要走了哦!”
倾城做势就要走,沿着小径,绕过繁枝,放慢了脚步,却也不见明铎追过来。该死的明铎,真的不追吗?我一个人要怎么走回南顺啊,这个白痴。
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小手托着脸,有些困倦,小睡一会儿,醒来面对着洒落下的梧桐,无声的哀伤淡淡袭来,十七年里所经历的一切,似乎都远隔于她,她*得如同这梧桐花一样,只能开在枝头,独放着无声的艳丽,只能关在这个小院里。
忽然她很害怕一个人,害怕会像这静静的死掉,直到很多年后,有人翻开她的尸骨,指着说道:“瞧,又是一个无亲无故的人!”
莫名的恐慌,她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哪怕是要死去,她也不要这样孤独。她受够里在郝府的日子,那十六年她是怎样的孤寂,得不到爹娘的欢心,连婢女们也鲜少答理她;在将军府虽然她得到了宠爱,可她还是孤独的,少了放,她会不会像明铎的娘一样,背负伤痛。
不要!不要!倾城摇着头,在心里一遍遍的呐喊!起身飞快的狂奔,企图找到明铎的身影,阁楼、厨房、饭厅,都没有那一袭亮眼的天青色——
她就那样迷茫的穿梭在被枝繁叶茂掩盖的小院里,素袍被刮开了无数道口子,有些还微微的泛着红意,可她却好似感觉不出什么是疼,只是小心翼翼的一声声轻轻唤着:“明铎,明铎,你在吗?你在吗?”
脚下是不停的奔波,雪白的裙裾摇曳在一片一片杂草丛生的绿地上,迅速染了厚厚一层墨绿色的黑边,就像绝望丛生的黑幕,一点点的将她吞噬。
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草丛里,抽起被刮伤的脚踝,抱在手中,小心的揉搓。明铎,去哪了?难道他离开了?可是他身上还有伤,外面又有那么多的官兵在找寻他——
心思焦急,顾不得脚上的伤,缓慢的寻找着,一脚接一脚,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松软、无力。
转过一片短篱,她终于看到期盼已久的天青色,傲然独立中是怎样一片苍凉,那大片大片的梧桐花和着风在他头上,一遍遍的簌簌回响。
倾城立在远处,静静的看着明铎,这一秒她不想打扰他,尽管害怕孤单。忽然明铎一抬头,倾城看到他澄澈的眼光顿时亮如水。
她再也顾不及其他,已冲了过去,扑在他的怀中,哽咽着。
明铎的嗓音含了惊讶还有几许惊喜:“倾儿,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不回来了?”
倾城止住哭声,抽泣的抬起眼,对上明铎的眼睛:“我,我一个人走不回去,还有——还有我害怕一个人,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明铎疼惜的用他的袖口擦拭着倾城颊上的泪水:“这可是我放你走,你不愿意走的,等回到了军营,我会牢牢的把你绑在身上,到时候你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逃的,才不用你赶!”
“你逃不掉!”
“能逃掉!”
“……”
就这样,两个人还算温馨的相处了十天,虽然每日都少不了争吵。很快明铎身上的伤也都好了,这几日入夜他都会悄悄的出去,其实倾城都知道,他是出去探风声,为了怕她担心,才等她睡着了才出去的。
晚上,明铎换好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又带了黑色的面纱要出去,轻轻的拢上门,他蹑手蹑脚生怕惊动了倾城。
“早些回来!”倾城轻声的说。
明铎有些讶意的转回身看了眼倾城:“怎么还没睡,快去睡吧!”
“早点回来,我怕黑!”倾城垂着头,看着他的影子在月光里被拉得长长的、瘦瘦的,很是单薄。
明铎的脸背对着月光,深深的看了眼倾城:“放心,很快就会回来!”
倾城扬起头,冲她一笑,她知道他会回来,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的,软软的说了声:“我等你!”
倾城看他转身离去,月光里他似乎在笑吧,都觉得这夜风好象松了,带了梧桐花的淡香,温和的吹拂着,连带这夜色,也变得格外的美妙。
她和明铎的关系也已在不知不觉间转变了,对明铎也越来越依赖,她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她还是想念慕天放的,想念他的纯透的味道、想念他醇厚的怀抱,想念他嘴角坏坏的笑意。
扬起脸,风如婆,月如娑,弯弯的一勾挂在云间。
放,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