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一声“外祖父”,何老爷子心头顿时漾起一股暖流,不禁又是老泪纵横。
回想起当年,女儿出殡那天,那个躲在亲家身后的小小身影,睁着圆亮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众人。那时的宋欢颜,不哭也不闹,只是一个劲儿地拉着亲家的衣摆,奶声奶气地询问道:“娘亲去哪儿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啊?”何老爷子还记得自己那会,因为丧女心痛难忍,无处宣泄,好生训斥了她一番,吓得她小小的身躯不住地发着抖,最后掩住脸哭着跑开了。
“唉。。。。。”何老爷子忍不住暗暗叹气,紧握着宋欢颜的手,继续道:“好孩子,原谅外公。。往后,外公一定会加倍补偿你。。”
田氏闻此,早已是忍不住流泪,她上前一步,护在宋欢颜的身后,抚着她的头,望向多年未见的亲家,劝慰道:“老亲家,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您先把身子养好了,欢颜这孩子有我在,您且放宽心吧。”
何老爷子举起颤抖的左手,从枕边摸索出一把铜钥匙,递给自己的儿子,喘着粗气道:“去,把我。。。把我那只檀木箱子拿来。。”
何成春闻言,连忙起身接过钥匙,应了一声是,出门领着两个小厮把老爷子一直搁在书房保管的檀木箱子给搬了过来。
胡氏见着众人把那箱子抬过来,不禁微微蹙眉,眸子突地一眯,心道:“老爷子,什么时候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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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探病(下)
更新时间2011…12…9 18:00:36 字数:2346
虽然是如此陌生,但宋欢颜也可以想象得到,眼前这位饱受病苦折磨的老人,当年遭遇白发人送黑发人时那种绝望的痛楚。此时,她有心宽慰他几句,但又不忍多言,以免再次触动老人家的伤感,所以只是默然地站着,向他投以抚慰的眼色。渐渐地,何老爷子的情绪慢慢平伏下来,呼吸均匀舒缓,拉着外孙女的小手,询问几句家常。
何成春吹了吹箱子上面的灰尘,方才拿过钥匙将那只檀木箱子打开。旁边的胡氏眼风一扫,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快。
哼!看着还挺热闹!难不成老爷子还偷偷地给这个丫头,攒下了一笔丰厚的嫁妆不成?
想到这里,胡氏当即就拉下了脸,抬头狠狠地剜了自己的丈夫一眼,继而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边老爷子的动静。
实话实说,何家这几年的日子确实不大好过。何老爷的身子不济,何成春的医术不精,再加上,儿子福官的腿疾费钱,好好的家业眼看着就要败了。
胡氏未出嫁之前就是个要强不能受委屈的性子,若不是因为当年爹爹的连哄带骗,她万万不会嫁给木讷无能的何成春。
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偏偏胡氏不愿就这么委屈自己,她既是家中长媳,便借着管钱管事的便利,将何家的钱银暗自动支,并在娘家人的帮忙下自己开了一家绸缎庄,赚了不少私房钱。看见甜头的胡氏,从那往后,更是起了野心,这几年没少拿家中的银子去周转。一来二去地,何老爷子难免动怒,同她置了不少气。也就是从年头开始,老爷子的身子骨就变得更差了,一天不如一天。
檀木箱子装得满满登登的,一时不好说都放了些什么物件。
何成春重新回来床榻边,轻声道:“爹,箱子已经打开了。”
何老爷子闻言,忽地松开了宋欢颜的小手,指了指箱子道:“孩子,过去看看,那都是外公留给你的。”说完,抬手示意儿子扶自己坐起来。
宋欢颜听了这话,由田氏领着来到箱子跟前,箱子的最上面放着一些绸缎衣裳,看上去都是九成新的,颜色和款式都很漂亮。
“那是你娘出阁之前做的衣裳,只穿过一水就搁下了。”何老爷子轻声道。一晃过了这么多年,可但凡是女儿的物件,他依旧记得清楚明晰。
女儿去世后,何老爷子害怕睹物思人,便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了,却一直没舍得扔掉。
宋欢颜将衣服捧起来,放在椅子上放好,跟着再看,只见下面整整齐齐地摞着几本医书,而且都是她自己从未看过的。
宋欢颜最稀罕的东西就是书,立马拿出来一本,慢慢地翻了几页,忽听旁边的何福官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都是些破烂而已。”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屋中的人都能听得见,众人的脸色不禁变了变。
宋欢颜却只作未闻,不愿同他一般见识,将医书一本一本摞好,发觉在箱子的最下面,还放着两只小木箱,从外形精致的雕刻花纹来看,很像是首饰盒。
胡氏眼尖,自然也瞄见了,暗道:“最值钱的出来了。”她的脸色一凛,不想让儿子在这个时候添乱胡闹,便打发小厮领他回房去。
宋欢颜捧着盒子,抬头望向田氏,不知自己该不该打开来看。
田氏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她点点头。这会,里里外外这么多人等着看,若不打开反而不好了。
宋欢颜见她应允,便将其中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并没有什么昂贵的首饰,而是只有一张对折的文书。仔细一看,不由暗暗吃惊,没想到这张薄薄的纸竟然是一张房契。
啧啧啧!胡氏见此,心知,自己真是小看了这位老爷子。看他整天病歪歪地,居然还有银子置办房产,便宜给外姓人。
何老爷子心知自己的时日不多,所以入冬以后就开始背着儿子媳妇张罗,托人买下了一间小院留给外孙女。如此一来,自己多年的的疚歉,终于得以弥补,总算是给了那孩子一些实实在在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