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妇人才瞧见如意,忙也来跪下见礼。
“这是闹什么呢,远远儿的就听到了。”瞎眼婆子听到声响,止住手脚并用的哭闹:“谁来了!”
“娘,是奶奶呢!”冯大家的忙道,尴尬得要去扶起她娘来。
“哪个奶奶?”瞎眼婆子问,冯大家的道:“咱们府上大奶奶。”
“哦,快请奶奶屋里坐。”瞎眼干瘦婆子露出缺了牙的笑来。
如意柔声道:“不了,我还有事,冯三家的可住在这里?”
冯大家的没开口,瞎眼婆子就嚷嚷:“那个败家婆娘和我们没关系,她犯了事,奶奶只管拿她,要打要杀都和我们没关系。”
凉薄得令人发指。
冯大家的低声叫了她一声,她气的甩开冯大家的手:“她是个不下蛋的,还带坏了咱们老冯家的风水,如今孙媳妇也不下蛋!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哦!”
哭嚎着就跟一条泥鳅一样滑到地上,捶胸顿足,手脚之麻利,动作之熟稔,让如意忍不住的想笑,吸了半口气才止住笑意:“马嫂子,冯三家的不住这儿?”
冯大家的忙堆着笑:“就住这儿,就住这儿,这会儿在当差呢!”
说着还拿眼横了一眼花间娘,花间娘哭笑不得,不明白如意的用意:“奶奶,咱们不是要去瞧胡嫂子,就离这儿不远,隔着两个院子。”
“那任管家也住这儿?”如意当着冯大家的问道,边说边转身出去,冯大家的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等如意她们折进了及春家,才让儿子去跟二旺家的说一声。然后接着骂儿媳妇,一点儿没耽搁。
“任管家不住这里,但是在这儿有院子,他住在女婿家,就在碧波楼对面的当铺后头。
“当铺?”如意心里冷冷一笑。
“说是他女婿的本钱。”花间娘只这么一说,如意也只这么一听,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及春娘挣扎着要起身,花间娘拦都拦不住,如意道:“胡嫂子还是在炕上见礼吧。”
及春娘跪着实心实意叩了几个头,眼里含着泪:“奴婢办坏了事情……亏得奶奶还念着。”
“也是顺便罢了。胡嫂子快些好起来,我那临江苑还差一个管事妈妈,到时候你还要斟酌斟酌人选才是。”
及春娘忙道:“马家妹子是个最好不过的,奶奶不如就让她来做临江苑的管事妈妈?”
花间娘道:“我哪里会做什么管事妈妈,本来就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
“马家妹子做事利落,言语爽利,心头又明白,她闺女花间,奶奶也认识,她娘能差到哪儿去?”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如意反而故作拿乔了,只叫及春娘把身子养好,说了几句就出来了。及春娘托了花间娘送她。
如意对她解释:“如今不是面上用你的时候,嫂子别多心。今儿这事儿,就拜托你了。”
“奶奶说的事儿是?”花间娘诧异。
如意勾勾嘴角:“都没孩子了,这家财是不是得给闺女了?”
花间娘捂住嘴:“这若是真的……那……那也太贪心了,金山银山的挣来堆着,跟正经夫人太太也不差什么……怎么还?”
“所以咯,咱们得路见不平,出口相助……恶人自有恶人磨。”如意看了一眼昏黄的小院,静谧里脱不掉一股子阴冷。
花间娘咬咬牙:“奴婢给奶奶办了这事情。也不求得奶奶重用,还望奶奶看在奴婢一片忠心的份上,对我家那闺女能照看的照看着些,奴婢也就感激不尽了!”
先是自称“我”,如今一口一个“奴婢”,如意听着也觉得有些涩,她也不想高高在上,高处不胜寒,可是有距离,才回有臣服。
回了寿春堂,如意就吩咐玉环:“让一齐查查碧波楼外头那家当铺,就是任二旺的女婿开的那家。”
开得起当铺的,还娶什么下人生的孩子?
“把徐先生请来。”如意吩咐金盏。
如意先养着徐镜屏给崔妈妈看看:“……亏得老太太宽仁,让崔妈妈也跟着坐软轿,事情多,都忘了妈妈的老毛病了。”
“听奶奶说的许是风湿,风湿得靠平日保养和治疗,我回去就给崔妈妈瞧瞧。”徐镜屏一点没推辞。
“实在是,一直麻烦徐先生,听说徐先生下晌要去陈家?”
“是呢,陈夫人说身子有些不好。”徐镜屏爽利的回话:“若是奶奶有吩咐,但说就是,当初侯府只得老太太一个,我才少不得舔着脸出门周旋,如今……怎么说我也是侯府的,没有整日走东家串西家的。”
徐镜屏也不乐意给那些夫人们瞧病,明明瞧不起她还面上装的尊敬,哪里有侯府自在。
“既然这样,等咱们设宴请了荥阳的夫人们,谁入了我的眼,我就带着先生去给她们瞧病,谁要是得罪了我,咱们就不理她!荥阳的大夫又不是只有先生一个!”如意说的孩子气,徐镜屏松了一口气,乐得能丢开手去还不得罪人。
她感激如意肯为她担着,就道:“奶奶找我来就是为了崔妈妈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