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电话﹐就听到了一个相当急促的声音﹕“卫斯理先生?我是陈耳﹐曾经见过你﹐育龙介绍过我。”
我迅速转著念﹐立刻想起了这个人来──和这个人的相识过程﹐是另外一个故事﹐和这个故事全然无关﹐反正不必提起。陈耳是一个高级警官﹐在该地的警界的地位相当高﹐曾有一个时期﹐是该国皇室要人的卫队的负责人。
他高大﹐黝黑﹐漂亮﹐在枪法和武技上﹐都有过人的造诣﹐而且精明灵活﹐是最值得相识结交的一类人﹐我只见过他一次﹐就对他印象十分深刻。
所以我忙道﹕“陈警官﹐有什么事?”
陈耳立即道﹕“有一个育年人﹐叫温宝裕﹐他说是你的朋友?”
我在接过电话的同时﹐按下了一个掣钮﹐所以白家也可以听到陈耳的声音。一听到陈耳那么说﹐我和白素互望一眼﹐神情苦涩﹐心中所想到的是﹕糟糕﹐小宝闯祸了。
在那个国家那种地方﹐有许多风俗上的禁忌﹐在别的地方﹐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在那里﹐就可能是弥天大祸﹐所以我和白京都十分焦急。
我忙道﹕“是﹐是好朋友﹐他……怎么了?”
陈耳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又道﹕“那么﹔他说的话﹐可以相信?”
我呆了一呆﹐这个问题﹐却不好回答。我和温宝裕之间﹐有著深厚的感情﹐毫无疑问﹐但是那并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相信温宝裕所说的话﹐温宝裕有时﹐胡说八道起来﹐简直是谁相信了他所说的一个字﹐谁都会倒霉。
我迟疑了一下﹐陈耳已急不及待﹕“他说的话﹐不是很靠得住?”
我叹了一声﹕“那要看什么情形。不过他不论做了什么﹐或者你们认为他闯了祸﹐他都不会是一个故意破坏法律的人。”
陈耳沉吟了极短时间﹕“事情有点怪﹐这位温先生和一个极胖的女人在一起﹐在事情发生之后﹐警方有需要温先生协助之处﹐那个胖女人却在警署尖叫﹐她要是再叫下去﹐我们这里所有的玻璃﹐都要被震碎了。”
陈耳才讲到这里﹐在电话中﹐就传来了一下刺耳之极的尖叫声──我一点也不以为陈耳的形容夸张﹐因为我也要以极快的反应﹐把电话的耳筒拿开﹐以免这种尖叫声﹐伤害到我的听觉器官。
我心中又是焦急﹐又觉得十分滑稽﹐母子二人旅行﹐竟然会演出大闹警署的活剧﹐唯恐天下不乱的温宝裕﹐这时应该大感刺激了吧。
我急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请你简单明了告诉我﹐同时﹐我建议﹐给温女士服食﹐或注射适量的镇静剂。”
陈耳苦笑﹕“卫先生﹐事情真的无法在电话里说得明白﹐最好你能来一次。”
我闷哼一声﹕“这算什么要求?”
出乎意料之外﹐我突然听到了温宝裕的声音﹐他先对我说﹕“求求你﹐你真的要来一次。”然后﹐他又提高了声音﹐当然是在对她母亲说﹕“妈﹐你别再尖叫好不好?再叫下去﹐我们伯一辈子也离不开这里了。”
情形十分紊乱﹐可以推测的是﹐温家母于﹐都在警局﹐而且看来并没有失去自由﹐只不过发生了一些意外﹐霄要他们留在警局﹐温女士是托大惯了的﹐自然用尖叫表示不满和抗议﹐为了这种情形﹐我自然没有必要去见他们。
正当我要一日拒绝时﹐陈耳又道﹕“卫先生﹐温先生目击了……或者说经历了一宗凶杀案﹐案中的死者﹐是一个重要的人物──”
他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来﹐而且还有这个人的头衔。
我一听之下﹐就呆了一呆﹐向白素望去﹐看到她和我一样﹐皱著眉﹐在那一刹那间﹐我们都知道﹐事情十分麻烦了。
那个人的名字和头衔﹐不是很方便照实写出来。而且﹐就算写出来﹐在别的地方﹐人家也未必知道这是什么人。只有在指定的环境、特殊的势力范围之内﹐这个人才是头等重要人物﹐离开了这个特殊环境﹐他也只不过是一个豪富而已﹐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势力。
总之﹐这个重要人物出了事﹐必然会有很多人﹔跟著奠名其妙倒霉。陈耳刚才说什么?说温宝裕“经历了一件凶杀案”﹐这事可大可小﹐看来我真得走一次了。
由于这个死者的地位是如此特殊重要﹐温宝裕的母亲看来除了尖叫之外﹐不会有别的办法﹐那里的文明程度﹐在世界各地排榜﹐大抵不会在前三名之内﹐弄得不好﹐真可能如温宝裕对他母亲所说的那样﹐一辈子都离不开了。
我一想到这里﹐不禁紧张起来﹐忙道﹕“陈警官、温宝裕会被怀疑和凶杀事件有关?”
陈耳的回答﹐十分模糊﹐道﹕“他一直不肯讲实话﹐这使我们很为难。卫先生﹐他一说和你是好朋友﹐我已经尽量帮他。”
陈耳道﹕“可是你知道﹐死者的地位如此重要﹐就算我是全国警察总监﹐都 没有办法一直帮他下去﹐他要是落到了军方的手里
我听到这里﹐更是感到了一股寒意﹐忙叫了起来﹕“喂﹐你们那里﹐应该有法律的。”
陈耳苦笑﹕“事关太重大﹐法律﹐怎能阻得住手握大权的人胡作胡为?”
陈耳说得再实在没有﹐我鼻尖不由自主沁出汗来──小宝这回惹的麻烦实在太严重。我看到白素向我作了一连串的手势﹐我忙道﹕“请你叫温宝裕来﹐我想和他讲几句话。”
在我这样说的时候﹐我又听到了一下尖锐无比的叫声﹐和陈耳以愤怒无比的声音在吼叫﹕“这胖女人要是再发出一下尖叫声﹐就把她的嘴唇用钉子钉起来。”
同时﹐也听到温宝裕在抗议﹕“我当你是一个文明国家的警官﹐你怎么能对一位有身分有地位的女士﹐发出这种野蛮卑鄙的恐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