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阎君摩罗?”徐栈的声音冷冷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①晋·干宝《搜神记》卷十六:“昔颛顼氏有三子,死而为疫鬼:一居江水,为疟鬼;一居弱水,为魍魉鬼;一居宫室,善惊人小儿,为小鬼。”
原谅我的脑回路如此之大……
☆、三生怨(13)
“你是阎君摩罗?”徐栈的声音冷冷传来。
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身体贴在师父身上,彻骨发寒。我猜测徐栈多半是脑子被伤着了,不然怎都开始胡说八道了呢。
月色倾斜,一地柔光。
我听见拥着我的人,沉闷的“嗯”了一声。
“百岁千年,忘了许多。”说这话的时候,师父的大掌正揉着我的手腕,丝丝暖热划过,使我的手心不再冰凉。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脖子都要石化了,自打方才听到师父承认以后,整个人都懵懵的。
“待为师再细想寻思一番,再告知于你。”师父垂眸凝视我,眼底都是浅淡笑意。
而我,手腕突地生疼,像是被人捏碎了骨头,不由得大喊出声。待得手腕活动自如时,才明白,师父刚才替我接好了骨头。
“就算你是阎君摩罗,今天也要和你拼一拼。”
我伸长双臂拦在了师父身前,急急出口阻止即将发生的恶战:“打住!徐先生!我必须告诉你,刚才,宿镜中,我确实看到了我的前世,不过我爱慕的那人是我的师父!并不是你!你一定找错人了!”
“不可能!”徐栈毫无犹疑的否定了我。
回想起方才镜中所见,我来不及搭理一旁晦涩暗沉的徐栈,不由得转身扑进师父的怀抱,心中的仰慕之情,比之前更甚:“师父,那日玉灵的迷魂阵中,你所见到的昔日重影里的女子,是不是我?”
师父环抱住我,将我妥妥帖帖的安置在怀,哂笑着问:“你以为是谁?”
我羞红了脸,那日迷魂阵中所见的黛眉少女,我一直暗吃飞醋,为此伤心良久,如今想来,不禁臊的慌,那黛眉少女,原来竟是前世的我。无言的娇羞充斥我的内心,我埋着脑袋,愈想愈烈,索性由着心底诚意,咯咯笑了起来。还有什么会比此刻更让我欢乐呢,如若不是师父的大掌箍得紧,只怕我也要学小仙女跳上几跳才罢休。
待得脸颊终于恢复正常,我望向身侧徐栈,心意早已嘱定师父,那么这些俗世的小插曲,就快些散了去吧:“徐先生,你请回吧。”
徐栈没有搭理我,而是阴沉着脸,走向院墙脚下,从林茂堂手里取来宿命之镜,急步向我与师父走来。那小毛驴真正是叛变了,寸步不离的跟着徐栈前前后后,快要为徐栈驴首是瞻了!
我刚要开口训斥两句那小毛驴,却被宿命之镜的幽蓝光芒再度摄去了神思。
那是一双极黑极亮的眸,静静的盯着我,仿佛扼住了我的喉咙,压抑的令我快要停止呼吸,那双眸子,一点点的迫近我,千影百魅呼啸而过,转眼间,仿佛已经看透了我的生死。
那是一双充满了仇恨的眼睛,极黑的亮眸里,印着暗红的血泽,瞬间吞噬了我的光明,令我陷入无尽的黑暗。
我哑着嗓子,低低的叫出了声:“徐先生……”
宿镜还在高速的转动,镜像成型,折射出了千千万万我的前世碎片,我终于承受不住,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醒来时,天光大亮,不知从哪里传来不知名的小曲,咿咿呀呀的,听得不甚清楚。
我爬着靠坐起来,手慢慢的抚上腰间的蚕丝棉被,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拎不清沉睡了多久。
屋门传来轻响,师父走了进来,笑着打趣:“怎么起来了?”
我望着师父手里端着的碧玉瓷碗,突然觉得很饿,急着问道:“师父可是端来了什么好吃的给我?”
青衫身影缓步走近,颀长双腕白洁无暇,干净修长的手指,捧着白的通透的玉瓷碗,见我急不可耐的样子,继续打趣我:“瞧把你饿的。”然后拂衫坐在了床沿。
“好香啊!”我闻着粟米的香气,沉溺在这片香糯的味道里,眼睛巴巴的盯着碗里的粥,小馋虫快要爬出肚子来了:“这是什么粥啊?”
“沙参粥。补血气的。对你身体好……”师父回答。
我听罢…呆呆的看向身上的蚕丝薄被,那里有一道红若冬梅的印记,是我当初泣血留下的,转头去看床沿下,那里是一双黑白相间的帆布鞋子,并非什么红色缎鞋,我摇摇脑袋,终于将视线落到了师父身上,来回的巡视着他额间乌黑浓密的发,简短干练,是我所熟悉的师父。
白玉瓷碗,我只在幻境中见到过两次…而现在,在这真真切切的屋宇内瓦里,我又见到了它。我双眼盯着那白玉瓷碗,恨不得将它戳出个窟窿来。
“来,张口。”
我机械的张嘴,吞下了那粥香四溢的沙参粥,微甜,似乎还加了熟地、黄芪。
“师父……”
“嗯?”
“我瞅着这碗,怎么这么眼熟啊?”
“你这顽徒,先前用惯了的那碧玉瓷碗,你手松打碎了,为师今天翻了翻,碗橱架子下面,还压着这白玉碗,这才拿来给你盛食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