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我也觉得这事儿不是空穴来风。”
他们坐在一起七嘴八舌,个个像侦探似的推测这事多半不假。
因为前阵子胡县令忽然把私盐贩子洪家查抄,随后引进安县送来的官盐,直接把盐价压到每斗一百六十文。
这举动本就让人匪夷所思,多半跟安县那边有牵扯。
也有人抱着质疑的心态去看待这件事,揣测道:“安县那边的官家到底是土匪,听说买了官做了县令,他们会不会对咱们有图谋?”
“是啊,土匪能有什么好心?”
“这你就得去问问安县的老百姓了,倘若土匪待他们不好,岂会把土地下放给他们种?”又道,“我一侄女前阵子嫁过去,听她说夫家那边今年除掉上交的公粮和口粮外,还有余粮十多石。”
听到这话,众人哗然,纷纷道:“秦大娘你可莫要吹牛。”
秦氏冷哼道:“我哄你们有什么用,哄了你们那十多石粮食就能到我家了?
“每回我听到兄弟媳妇在我跟前炫耀就酸得要命,我也没法让自家孩子和离了去安县做倒插门,只能眼红着,搞得我这些日见着她就躲,别提有多心烦。”
她这红眼病,搞得大家都跟着红眼了。
十多石余粮,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秦氏继续道:“听我家男人还说了,那边搞了一个什么商民协作。
“村民们自己种桑养蚕,商贾周家定期下乡收购,一手交蚕茧一手交铜子儿,若有掰扯,衙门给做公断。
“听说头三年种桑的地还不用交租子呢,且周家提供蚕种,不花一厘钱,中途他们还会下乡来教你怎么养蚕不出岔子,直到收购蚕茧一条龙。
“这还不算,并且每户一年超过了五石蚕茧才抽三尺布帛商税,我侄女的夫家也讨来三亩荒地种桑,路给修好,水渠也通的。
“你们说这些土匪是不是疯了啊,比朝廷还体恤民情。
“咱们平阴算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了,甭管胡县令多么爱民如子,可是你看咱们过的日子,有隔壁好吗?”
这话噎得众人无语。
若说一点都不羡慕,肯定是假的。
有土地种就罢了,还没有徭役在身,并且衙门还绞尽脑汁生怕底下的老百姓挣不到钱吃不饱饭。
人们各自沉默,有人说了句公道话,“其他的不论,就咱们吃的这井盐便是受了惠的,以前官盐两百七十文,就算是私盐也要两百文。”
“这倒是实话,现在一斗盐才一百六十文,且还是官盐,这几十年还真没见过。”
“我倒巴不得胡县令把那帮土匪请到咱们平阴来杀杀豪绅们的锐气,甭管他们是什么背景,只要能让咱们老百姓得利,就是好人。”
“你这话说得,土匪反倒比朝廷还有良心了。”
“可不是吗,你看隔壁,人家那小日子就是比咱们过得好。”
如果说先前余家的瓜是热门,那现在胡县令要搞土地下放的传闻就更不得了了。
不论是市井还是乡下,都在议论此事。
忽然走漏了风声,让胡县令怂得不行。
梁萤安慰他道:“胡县令莫要着急,我此举只是试探平阴百姓的舆论反馈,顺带试探当地豪绅们的底线。”
胡县令担忧道:“倘若那帮豪绅聚众造反又当如何?”
梁萤:“你且宽心,他们再怎么闹事,也得是你正儿八经下了通告,现在只是空穴来风,就让这事儿酝酿一番,看底下的老百姓是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