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牙年纪还小且是个女孩子,暂且不提,李异的个性可是比阳关邪性得多,就算他个子高长得帅,人气肯定也比不上林玉晚左右想想,也只可能是因为阳关身上的特异之处太多了,让人心生忌惮。
但是亲哥才不会考虑这个问题,亲哥只会指使弟婿去摆平那些对于阳关的偏见。李异无奈,只能上山去找甯步流,却发现甯步流盘腿坐在石桌子上打坐,神情却是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等到他走到近前了才珊珊发现。
“师父,怎么了?”作为世界上最了解甯步流的人,李异很快就发现甯步流的不对劲。
“无事……嗯,有点事情,是关于我爹的。”
“师祖怎么了?”
“……”甯步流抿了嘴,神色有些迟疑,良久摇了摇头,“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我爹有些奇怪。”
“奇怪?”李异仔细回想这些天所接触到的甯晖,与其说他有些奇怪……还不如说这位就没有正常过,就算见到了儿子恢复了大半记忆,又刻意地去静修,但是情绪和精神状态依旧很不稳定,时而哭时而笑,时而六亲不认,时而又会暴起伤人,之前陆霁不是说,好端端的把自己认成了甯步流,却在最后突然想要杀了他——若是阳关和甯步流晚找来半刻,他真的会死在甯晖手上……
不对,等等。李异突然拧起眉头思索起来。很久以前他跟着阎玉也看过不少医书,曾经有一本书就是专门研究一些神志不清混沌错乱的病人的症状的。阎玉对他说过,神志不清的原因有很多,但是不要以为这些人就是傻的或者没有思维的,他们只是有一套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思考的方法,有时候治疗这些病人的关键点就在于摸清他们的思路。
按照甯晖之前的思路,他把跟甯步流一样拥有一头乌黑长发的陆霁认成了甯步流,这些年,甯步流只是怨恨甯晖为什么不去找他,但是父子之间本身的关系是没有什么矛盾的——在他看来,甯步流有点像猫,若是无法及时得到安抚就容易滋生怨念,拖得时间越长怨念就越深,他甚至有些担心这对父子俩会不会到了进棺材的时候还没有办法和解,他指的是甯步流单方面原谅甯晖——所以如果甯晖一直把陆霁认成甯步流,是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对他下杀手的。
那也就是说,陆霁是说了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事情导致甯晖认出他不是自己的儿子,又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让甯晖认为,不是自己儿子的人,需要杀死。这一串关系链看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但却是唯一有可能的因果关系。
“喂,我说话你听到了没?”甯步流的声音打破了李异的思索,李异抬起头来,他只听到了甯步流说话的的后半截,有些迷茫:“什么山洞?”
“……”甯步流不悦地抿了抿嘴,“我说,陆霁和司徒光有些在意玉虚宫后门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敌军,怀疑后山会不会有什么玄机,想要去探一探,但是被甯晖阻止了,说是危险。尤其是在提到那个牢房一样的山洞的时候,反应特别剧烈。”
“师父,你怀疑……”
“我什么都不怀疑。”甯步流硬邦邦地打断李异的话,“我老人家这次伤了根本,需要好生休养,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至于想要怎么做,你也无需向我汇报,就这样。”
“……”李异拼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对甯步流做了个揖,说了声“徒儿告退”转身就走。他师父不像是伤了根本,反而像极了阎玉口中所中的一些人步入中年后会进入的一种不可言说的状态,又名,更年之期。
走到半山腰,李异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想了想还是算了,甯步流的名声也不是一两天能掰得回来的,到时候打完仗他们基本就跟这群愣头青再也不见了。至于阳关的声誉问题,李异倒是向来不担心,有那么多人帮阳关作保呢,光门派掌门就有一打。李异原也不想阳关去混江湖,他的小朋友,只要安心地待在他身边就够了。
找到阳关的时候他和陆霁在一起,陆霁手里拿了一封鸽信,难得地满脸兴奋:“太好了,我爹要来了!”
“陆朝风吗?”阳关记得李异提过这个名字。
“对!”
“他不是打金瞳鬼去了吗?”李异接过话头,顺便抢了阳关手里的一颗糖吃。舒乐县目前处于战时状态,物资管控,这一袋子糖还是陆霁的私房,果不其然,李异接收到了陆霁的一个白眼。
“据说金瞳鬼倾巢出动,他扑了个空,已经快到舒乐县附近了。”陆霁算了算日子,确实是对的上的,最多再过两天陆朝风就能率大军来到舒乐县,到时候那些辽兵变不足为惧了。
“切,真丢人。”李异撇撇嘴,“对了,我要去那个冰牢看一看,你们俩去吗?”
“就是甯晖一直阻止我们去的地方吗?”
“嗯,我让我师父拖住甯晖了。”实际上根本没有,“我们还是早去早回。”
……
“其实一开始,我就察觉到这里好像有风声,但是过于微弱。”陆霁站在冰牢前,看着如同巨兽獠牙一般的钟乳石,喃喃自语。
尽管过去了很久,他仍旧记得自己被甯晖杀气笼罩时的感受。他那个时候,是真的想杀了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陆霁努力回想,大概在自己说自己会幻术的时候,他的眼神微微有些变化,但是甯晖在这之前的神情一直是错乱的,所以当时他并没有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