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又本宫又老子的,李永乐的心,显然是乱了。就算他是皇子,生于帝皇家,成长环境与常人不可同日而语,毕竟只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遇到如此大的变故,还是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众人冒着风雪,一同前往祈安街。祈安街由南往北贯通荣平城,是荣平城的主干道,据报信那人所言,被洛襄逮捕的人,全都集中在祈安街南边统一看守管理。
到了拘禁地点,果不其然,一大群人像是圈羊一样,被数十个身穿龙卫镇抚司官服的人围着,岳赋略略估算了一下,怕是有一千人以上,包括梁恒、刘旭等荣平城一应官员及其家眷,有老有嫩,有男有女。
当时已经是深夜,又是暴风雪肆虐的天气,虽然那些人没有被扒掉衣服,身上都穿着厚厚的御寒衣物,但在这般冰天雪地的环境里待得久了,依然难免冷得瑟瑟抖。为了抵抗凛冽寒风,他们不自觉地越靠越近,渐渐向中心靠拢聚成一团。
此情此景,十足十一群待宰的羔羊。
洛襄就在雪地里站着,与那些羔羊们在待遇上没有区别,只不过他修为深厚,自然不惧区区寒气侵体。而文若海,则是待在他的身旁,听候差遣。
“洛襄老狗,你要是不给本宫一个满意的说法,本宫现在就把你剁了喂狗!”李永乐见了洛襄,劈头就骂,霸气侧漏。
李永乐接管荣平城,这里是他日后封王的属地,如果把荣平城大小官员一锅端,不止是斩掉他的左右臂膀,简直是要把整个官僚系统连根拔起,他不烂就怪了。
洛襄早有预料,拿出皇帝的谕旨,恭恭敬敬地呈上,道:“殿下请息怒,看过陛下的谕旨,到时候若殿下还要责罚老臣,老臣自然会引颈就戮。”
“这真的是父皇的主意?”李永乐的脸色愈的难看。
“殿下看过便知。”
李永乐冷哼一声,接过谕旨,打开一看,还没看几眼,便抬头怒目圆瞪,死死盯着文若海。他看见那谕旨里提到事情是因自己的朋友而起,他到了荣平城才没几天,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也就只有文若海、岳赋二人。
所以,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文若海。
“殿下明鉴,此事与小人无关。”文若海抱拳低头致意。
李永乐狐疑,转而望向岳赋。
岳赋觉得莫名其妙,皇帝老子的谕旨跟老子有什么关系,可是看李永乐、洛襄与及文若海的神情,不像是整蛊自己啊……况且,整一整他这个野小子,至于出动到这么豪华的阵容吗?
他被看得毛毛的,心里也有些害怕,便问道:“殿下,这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
“小岳你不用害怕,这不仅不是坏事,还是天大的好事,你可知道,你为陛下立了天大的功劳啦!”洛襄如是道。
自从岳赋接受了‘都管千户’那个腰牌,加上与赵红伊的交往日益频繁,洛襄便开始称岳赋为小岳。此时此刻,那小岳二字说得愈的亲切,几乎到了谀媚的地步。
这下岳赋是真的慌了,他接受了千户的官职没错,但那只不过是挂名的罢了,他什么事情都没干过,天天就是读书蹭饭修行,怎么可能立功?还天大的呢!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什么我一头雾水什么都不明白?”岳赋如是问道。
洛襄笑了,道:“小岳,你可否记得,你用竹筷判定粥品优劣的事情?”
这下,岳赋是终于明白了,肯定是有人把他当日的作为,捅到皇帝老儿那头去了。
天可怜见,他从来都没想着立功,更不曾想过会有这种结果!
那些官员贪污,确实该死,可是他们的家人,却是无辜的。在岳赋的观念里,坚信一人做事一人当,完全不能接受连坐这种事情。
他看着那些在风雪中受苦的家眷,心头不由得一紧,恐怕这些人全部都会受牵连,怕是性命不保。
而这一切,皆是由他一时兴起,得意忘形所致!
岳赋想到上千人会因他而无辜丧命,不由得激动起来,声音颤抖地说道:“我不过只是想改善一下灾民的伙食,这并非我的本意。”
“本意如此也好,歪打正着也罢,陛下已经下令,所有相关人等都要押送回天定京,听候陛下亲自落!”洛襄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阴狠的笑容,潜藏着他心底那扭曲的躁动。
杀杀杀!陛下不放下屠刀,屠刀自然不会生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