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宜行款步走进,像是在赴宴的小姐,并没有半分不适与埋怨。
好容易走到了孙子忧的牢门口,却见他被一条并不算太长的锁链禁锢住手脚,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烂但是还算干净,可见在得到孙府得罪证之后,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动过刑了。
“把东西放在这里,你们出去,我有话要跟他单聊。”
许宜行这话是跟狱卒说的,家丁和丫鬟早在天牢外面就被拦住了,因此一直是一位狱卒替自己拿着东西。听到这话,那人摸了摸怀里沉甸甸的银子,什么也没说就退了出去。
开门是不可能开门的,更何况许宜行也没有打算进去。和顾婆子不同,她并不敢随意靠近孙子忧,生怕他身上还藏着后手。
隔着牢门,孙子忧却是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他早就听见了来人的声音,也认出来是许宜言。不过他跟她没什么好说的,因此只是低垂着头,装死。
“这是海米煨鹌鹑、凉拌肚丝、火腿山药和鲜蘑菜心。还有一壶黄酒和一碗米饭,食盒比较小只能装下这么多,何况我再带多点狱卒那边恐怕也不让进。”
许宜行一样样掏出来,就在外面席地而坐,隔着栅栏尽力的推向孙子忧。直到此时孙子忧才堪堪抬头,有些不解地望着对面的人——这些菜都是他喜欢吃的,可是许宜言为什么会知道?
也就是这个抬头的功夫,许宜行看清了那张脸,从左上至右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烫出一条痕迹,长长一道疤,避过了眼睛,就如同高瑶当时的伤一样。
这是谁弄的?其实都不用想,最大的嫌疑人只有两个,要么是高瑶买通了狱卒,要么就是路安远干的,其他人谁会这么闲给孙子忧毁容。
“你这伤?”
孙子忧活动了一下手脚,往许宜行这边靠近了了一些,许宜行立刻觉得像是有座山逼了过来,很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身子,被孙子忧捕捉到了。
“你怕我?”孙子忧眉头皱了一下,声音也略有变化,似乎是有人拿着滚烫的东西浇灌过他的咽喉留下的后遗症。
“谁说的!”许宜行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坐直了身子。他不过是个阶下囚,凭什么我要怕他!
孙子忧不再纠结于这点,只是看向地上的菜:“确实都是我喜欢吃的,可是你怎么会知道?”
他的嗓子似乎说话很费力,每一个字都需要费很大的劲才能说出来。
“我姐姐以前告诉我的。”许宜行现在说话也学会撒谎了。
“恩?”孙子忧偏头,只不过脖颈处带着枷锁,一动就哗啦啦作响。在他的印象中,许宜行和这个庶妹并不亲近,也看不上她,为何会告诉她这些呢?
不过许宜行也不会解释的,说的太多错的太多,不如不说。
果然孙子忧也没有追问,而是拿起筷子,一样吃了一口,又喝了一口酒,便不再有动作。
“谢谢你的饭,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