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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第1页）

他仿佛置身云雾里，又像酒上了头，各种滋味侵袭过来，酸甜苦辣迅疾尝了个遍。果然他猜得没错，是他的孩子。因为gān扰太多怀疑过，他感到羞愧。布暖对他的心没有变，只要面对面，一切原来这么简单！

他热烈把她拥进怀里，吻她的额头，眼泪落在她的发簪上，摇摇晃晃滚入她的云髻。他说，&ldo;暖儿我对不起你，让你受苦受冤屈。我做错了，我并不是样样有把握的。我也犹豫，也不自信，我只是个寻常人。你不要恨我，求求你原谅我。&rdo;

&ldo;我原谅你。&rdo;她立刻说，颤抖着寻他的唇，&ldo;我从没有真正恨过你，我爱你……&rdo;

所有的辛酸都倾注在一吻里，相爱原就是这样，焦虑、试探、彷徨。不断的猜忌，不断的证明。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为世俗所不能容的禁忌的感qg！他们的qg路注定要比别人坎坷，要比别人付出得多。

他把她紧紧压进胸膛里，隔着衣裳，可以感受到那一阵阵的震动。一样的频率，一样无奈悲苦。那砰砰的心跳声填充了整个空间，高深的上房也不再空旷了。没了思想，哪里都是他和她。两个人像无限胀大起来，把这孤寂的午夜塞得满满的。

她的袖陇很宽大，褪了袄，中衣是浅浅的绿。他抚她的手腕，又顺势攀上前臂，只觉瘦弱，比他走时更甚。他心疼她，没有给过她一天好日子。他唯有惭愧的嗫嚅，&ldo;我没能尽到责任……&rdo;

她枕着他的肩头，不愿意和他分开。他的手退出来，她和他十指相jiāo，牵引他覆盖在她肚子上。有些羞涩的低语，&ldo;这里……我们的孩子。&rdo;

他心慌意乱，虽然孩子还在娘胎里，也足够叫他无措。他扶她躺下来，那一捻柳腰确实发福了，却怎么看都是美的。他拿手比了比，一面比，一面含着泪笑。他的孩子，亏他先头还口口声声的骂他孽种！他笨手笨脚，像抚摸猫狗似的顺着捋她肚子，温声的呢喃，&ldo;父亲也要和你说对不住，先前气糊涂了，连累你和你母亲一道受委屈。&rdo;

这场景做梦似的，他和她的甥舅关系彻底结束了，从今起有了崭新的身份，孩子的父亲和母亲。半年前的种种跌进上辈子的轮回里，回想起来简直像南柯一梦！他抬起头，视线和她相接。她越发扭捏，慌张的调开眼去。他笑着去捧她的脸，把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

&ldo;没想到。&rdo;他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和她的相接，&ldo;只两回……&rdo;

她飞红了脸，却有意装傻，&ldo;什么只两回……&rdo;

他本就不是个厚脸皮的，自然不好意思说得太开。gān咳着起身到桌前倒茶喝，问她可吃了晚饭。她撑着坐起来，没法子下地走动，便垂着两腿坐在chuáng沿上，直着嗓子喊潘家的。

隔了一会儿人才从外头进来，裹着长袄嘴里一迭应着，&ldo;来了……来了，娘子有什么吩咐？&rdo;一眼瞥见容与，咦了声纳福道，&ldo;郎君什么时候来的？哎呀，想是我睡迷了，竟没察觉！&rdo;

布暖怕他嫌底下人没规矩要发火，忙道，&ldo;你去嘱咐单嬷嬷备吃的来，公子还没用饭呢！&rdo;

潘家的应了，掖着袖子去了。果然他枯起了眉，转过身道，&ldo;你且将就两日，回头叫管事到人市上挑两个伶俐的回来。&rdo;

&ldo;那……&rdo;她试探道，&ldo;我先头的人……&rdo;

他脸上淡淡的，回了两个字，&ldo;不成。&rdo;

她叹了口气，他定是恨透了她们，哪里还会叫她们来侍候她呢！她揉着襟上的系带，尤不死心，&ldo;新人用着总不凑手。&rdo;

&ldo;你不用说。&rdo;他垂着眼皮子道，&ldo;单她们今天在蓝家的做法，我没要了她们的命已经便宜她们了。尤其你那奶妈子，不识眉眼高低，弄得主不主，奴不奴。你还想着她？我再弄她来在你跟前胡言乱语？你我已经够艰难的了，多了那根搅屎棍子，日后还能过下去么？你趁早歇了这念头，但凡她是好的，咱们也不至于到这地步。&rdo;

如今想想，秀的确过于自作主张。她背着她做的那些事，也足够叫她恼火的了。可再转念思量，秀老实一辈子，遇着她的这段感qg，大约实在是慌不折路了。她是有了年纪的人，和她的想法是不同的。她受了母亲嘱托，权衡再三，替她挑了条在她看来最稳妥的路。她只知这是为她好，却不知道她走来有多不qg愿有多痛苦。

&ldo;你别记恨她。&rdo;她说，&ldo;咱们各自立场不同。只因洛阳那头都认准了蓝笙，我阿爷阿娘又极称意他，ru娘所作所为是想替我圆谎。她疼爱我我知道，你一走两个月没有音讯，她比我还要急。总怕你后悔，怕你始乱终弃。加之后来又有了身子，她担心我日后没着落，独个儿养不活孩子。&rdo;

他听了脸色更凝重了，&ldo;我隔三差五写信，叫军中持节的信使直送长安。连关卡都用不着过的，怎么叫没有音讯？&rdo;

她怔了怔，虽愤怒，心却暖和起来，喃喃着，&ldo;原来你给我写信了，只是我没收到……&rdo;

他得知沈府里派去的仆妇做了管事，也不用计较，料定了问出在那些人身上。知闲好歹在沈家住了近两年，府里上下她都熟悉。那几个人或者贪财，叫她收买了，信件自然顺顺当当到她手上。她再想个法子寻摸到善临摹的人，弄出个&ldo;知闲吾妻&rdo;来，横竖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