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看他,似笑非笑的一双眸子,&ldo;你这话什么意思?听着像吃醋似的,莫不是我会错了意?&rdo;
他有些láng狈,不得不承认,吃醋是难免的。他爱她,有爱就有醋xg,不论男人女人都一样。只是没法子口头上屈服,便转过身道,&ldo;你是明白人,不用我言明来意。去收拾东西,我不许你住在这里。&rdo;
她并不按他说的做,笼着手道,&ldo;你要带我去哪里?是带我私奔?还是带我回你和知闲的府第?&rdo;
他不由恼怒起来,恨她牙尖嘴利,半点不饶人。他何尝不想带她走,他也厌倦长安的一切。若是无牵无挂,他哪里用得着经受这么多的痛苦!她怨他,自己又去怨恨谁?他气极了,脱口道,&ldo;对,我带你私奔!不顾其他人死活,就我们俩,到海角天边去!&rdo;
她怔忡着,嘴角渐渐浮起苍茫的笑,&ldo;我知道你重责在肩,所以早就不再期待了。我对你死了心,你还不明白么?从出宫我就打定了主意,既然一开始没有回将军府,以后也不会。你这会子来找我还有什么意思?知闲察觉了,你偏叫我回去,回去做什么?活在屈ru里,每天战战兢兢的看她的脸色过日子么?你心里只有自己,什么时候有过我?你不过是想顾全你的面子,怕外人背后说嘴,说将军夫人容不下外甥女,来给自己圆场子而已。&rdo;
她的每句话对他来说都像凌迟,在她眼里他这样卑鄙无耻么?他冷笑,&ldo;你曲解得好,如果这样可以让你痛快些,你只管臆想。但我不管你有多恨,死心也罢、厌恶也罢,今天一定得跟我走。&rdo;
她别开脸,&ldo;我不走,这里是我的家,我不愿意寄人篱下。&rdo;
&ldo;这是蓝笙的家,不是你的!你怎么这么拧?&rdo;他拔高了嗓门,&ldo;如何才能解你心头之恨?你索xg一刀要了我的命,那两下里也就安生了!我好难,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来我过的什么日子,你永远不懂!你只知道怨我,恨我,你叫我怎么办?我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娶你,就算瞒过了天下人,我过不了自己这关!只怪你我同根而生,这辈子无缘,只有待来生了!&rdo;
他终于感到发泄的畅快,把胸腔里憋闷的苦楚一股脑儿倒出来。吼完了,心空了,也碎了,死一样的跌落进尘埃里。他这样难过……他抬手遮住眼睛,嘴角微沉着,控制不住的抽搐。眼泪从指fèng间溢出来,顺着腕子蜿蜒流淌进宽大的襕袖中。
他崩溃了,崩溃吧!他没办法做到镇定了。得过且过已经行不通,恍如大敌当前,他兵败如山倒。她倒戈一击,他无计可施。
她当然看到他的眼泪,也震惊得无以复加。可是世间安得双全法?她总要为蓝笙和知闲想想。其实他们都很无辜,有罪的是她。她突然觉得自己该死,原本他们每个人都过得好好的,是她的出现打乱了所有人的生活。她是入侵者,一切因她而起。
她退后两步,脚下踩着池沿上不甚紧实的砂土。他说这辈子无缘,只有待来生。她失望至极,他来这里,就是为了一再提醒她他们没有未来么?
&ldo;那就不要bi我回沈家,我是外戚,我不姓沈。就算你放任不管,也绝没有人会怪你半句。&rdo;她灼灼看着他,&ldo;你若是不舍,那就留下来。我去给蓝笙和知闲谢罪,我不求名分,只要跟着你,好不好?&rdo;
他错愕的低呼,&ldo;你疯了不成,这怎么可能!&rdo;
她伤透了心,垮着肩冲他凄恻的笑,&ldo;你看你多理智,多无私!就算我愿意做个见不得光的女人,你都未必稀罕。我觉得自己真是贱透了,拥有的不珍惜,得不到的偏要去争,为什么会这样?&rdo;她突然横起了眉,&ldo;不如死了gān净!&rdo;
他猛然发现不妙,她向后仰倒,待他去拉已经来不及了。
轰然一声响,她跌进了养荷的池子里,带着她绝望的心一同沉没下去。冰冷的湖水灌进口鼻的时候,她并不感到恐惧。她才活了短短的十六年,虽然丰衣足食,可qg上已经尝够了辛酸。活着没有想象中的好,倒不如像贺兰一样,索xg豁出去了。连同得不到的爱qg一道去死,这一生结束了,罪业也就还尽了。
她听见岸上的惊呼,隔着厚重的水墙,声音像从世界那头传过来的。她揣测着,她若是走了,容与会不会伤心?会不会为他的固执后悔?她不愿意雁过无痕,要在他生命里画上深刻的一笔。至少让他记得,曾经有个人为他不顾一切过。
她的设想很凄美,但是实行得不够完善。也不过转瞬罢了,就被他从池底捞了起来。
他粗鲁的把她拖上岸,不等她喘口气,辣辣一记耳光打了上来‐‐
&ldo;你到底想gān什么?要我的命何至于费这周折,你一句话,我即刻以死谢罪!你为什么……&rdo;他跪在那里,哽得语不成调,&ldo;你这么恶毒,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rdo;
秀在一旁哭得肝胆俱裂,&ldo;我早知道要出事!你这傻丫头,这么的,可是要连我的命一道讨去么?哎呀……我的rou,我也活不成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