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他本就是求道坚心的,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敢远离父母,求仙炼道。心中果决,哪里是寻常人能比的?不说其他,单单就说,父母纠葛,孩童念家的本性,就不是单单有决心就能放下的!
朱莹儿是绝色佳人,林嘉尓也知道,三千情思也都缠了过去,但大家同为修道中人,一者是小小少年,一者却已经是成就凝丹境界的道门高手。若不能证就长生,就算欢好一时,也难免最终天人相隔,黑人送白人。
修道并不是为了强行斩断七情六欲,不然纵然证就长生,又哪里有逍遥?何况大道自然,本道都不修,哪里又能有所成就?道家向来崇奉自然,这是开宗明义的。
只是,七情六欲,若不加约束,便会本末倒置,与凡人无疑,乃至于堕入心魔十三境之中,不可自拔,最后道消身死,连轮回都入不了,一场修行,落为画饼。
得到纯启的点醒之后,林嘉尓一扫颓废,神识清明,微微一笑,就在纯启的不远处,也寻了一块干尽的石头上,随手摄了几条鱼过来,又架起火,开始烤起鱼来,却是一丝不苟,半点躁动迹象也没有。
不是他不懂勤学苦练,而是修道讲究,心随意动,半分也强求不得,不然事半功倍,乃至走火入魔。
纯启闭目打坐,但他何等修为?乃是金丹一品的高手,神念一动,就将林嘉尓所行所为,尽收眼底,心中一笑,也就不在有所杂念,一心一意的开始运气打坐。
没多久,纯启忽然睁开眼睛,就瞧着不远处的天空,闪现出两道宏大剑光,飞驰而来,未几,就见那两道剑光一顿一闪,纯启的眼前就出现了两个貌若潘安的极帅气的男子。
一袭白杉,一袭黑衫,当真是仙人气度,不可方物,比起来,纯启虽然也十分俊秀,却难及眼前两人了。至于林嘉尓更是差之千里。
直到两人出声,林嘉尓才意识到有人到来,就听见那一袭白衫的张伯恩说道:“纯启师兄盘旋在此处,不知道是否知道我家师妹的下落?”语气中很是着急,面色上也带着忧虑。
纯启瞧了一眼林嘉尓,他自然是知道这个张伯恩的,他与朱莹儿乃是同一年拜入蜀山的,也是爱慕朱莹儿最早的人,一身法力已是二品金丹,乃是蜀山此辈之中,有数的高手之一。
但纯启也不隐瞒什么,毕竟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将朱莹儿的事情隐瞒下来,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张伯恩听了,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林嘉尓,他本以为这个少年乃是纯启新收的徒弟,心中还对纯启的粗心大意,微微嗤笑,连为人师尊都不会,着实憨痴额的很。
却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少年的际遇居然这样不凡。但心中也就认为这个少年有些不凡罢了。话说回来,能修道的,哪个是个人来着?
若是按照寻常,眼高于顶的张伯恩,就算林嘉尓是神元的徒弟,但未成内丹,寿元也长的有限,顶多二三百载,着实不值得他这等成就内丹的人物看上一眼。
但此时却不同了,毕竟是救过朱莹儿的,倘若有所差池,传到了朱莹儿的耳中,听见他居然这样对待她的救命恩人,难免不满,所以张伯恩倒也是心思通明的很,顿时三步并作两步,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林嘉尓施了一礼,口中说道:“多谢师弟救命之恩。”
林嘉尓再傻也明白这张伯恩的心思,这话里头,分明就是将朱莹儿视作他的人了。
原本情敌见面就要分外脸红,何况这等行径?只见他微微一闪,避开了这一礼,装作憨憨的说道:“我万万不敢受师兄这礼,你与朱师姐虽是同门师兄妹,却并非道侣。天地伦常乱不的,乱不的,师弟我万万不敢,不敢。”说完还要上前将张伯恩扶起。
张伯恩与林嘉尓才是接触,不知道是真憨还是假憨,但不管怎样,这还是头一遭,遭了这般话语!
蜀山谁不知道,他苦追朱莹儿都百年了?多少对手,都被折退,至今还是头一遭被人揭破!顿时就有些恼羞。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人家青城门徒之前作吧?何况青城峨眉两家交好已经有三四千年了,怎么着也不能红了脸,不然按照他这等辈分地位,也要责骂思过的。
一旁的黑衫男子,此时终于吭声了,这一切他都是看在眼里,只是懒得掺和进去。淡淡的对着林嘉尓说道:“多谢这位小师弟相助了,如何若有需要,可到峨眉寻我焦长空来,必不敢推脱。”
林嘉尓这才现还有一人,顿时一愣,应了一声,说道:“我蜀山三派同气连枝,师兄客气了。”客套完,转眼又被这人的气度吸引而去,时而觉得此人似乎虚无漂漂,淡薄无名。时而又觉得此时热烈如火,不可忽视,总是交变来去,捉摸不透。
好一个怪人,还是峨眉的怪人多?林嘉尓如此想到。
而在此时,正在洞中炼气打坐的朱莹儿也察觉到外面的动静,收了功,从洞中走了出来。眼光瞧见了林嘉尓正望着自己,心中又开始有些快跳动,连忙将眼光收回来,却又看见焦长空,一颗心再也不躁动,望着那深邃的眼神,只是觉得温暖且幸福。
纯启还在笑着,林嘉尓却有些失落,而一旁被彻底冷落的张伯恩却冷冷的瞧着,其中一眼扫过林嘉尓更是别有深意,令人背后冷。
林嘉尓自然是察觉到了这眼光中的恨意,淡淡的看了一眼,眉心之中的分光掠影剑微微一跳,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我虽修道日浅,但也不惧你,他的眼神如是说。
“走吧。”焦长空仍然是那个样子,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说道。话语一落,便架起剑光飞遁而去。而朱莹儿与张伯恩也不敢拖延,紧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