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知道刘稷的心情,对他的讥讽不以为意,正色道:“我们要起事,就需要准备充分,兵力上、财物上,还有大家的思想上,有了兵力财物才能从容做事,有了统一思想才有士气。如果没有这些东西,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看似热闹,但没两天就会散伙,那么多被镇压下去的起义你们没有看见吗,难道非要步他们后尘,就为了出一口所谓的英雄之气吗!我们要干就一定要走一条成功之路。”
刘縯明白刘秀讲的道理,但啥时候才会有那样万事俱备的条件?至少现在是没有,刘縯原盼望刘秀回来就能赶紧起事,哪知反落得大家没了主意。
刘稷道:“大家日日盼着起事,还担心什么兵力钱财呢,一边打仗一边准备,只要开打了,自然就有了钱财和兵力,有了钱财,思想自然就统一了。”
刘秀明白刘稷的意思是打仗就可以抢得财物,可以用钱财招到兵丁,但在刘秀心中,那样的军队不过只有一时的气势,是成不了大事的,刘秀担心的还不只是这些,“现在只怕我们刘家自己人也未见得是一条心。”
其实刘縯和刘稷最担心也正是这一点,两人已经商议了多次,刘秀一针见血便看见了软肋,不由得暗自佩服,也更觉心烦意乱。
刘稷急道:“前怕狼后怕虎,只怕啥也做不了。”说完转身对刘縯道:“伯升,我看也别商议了,跟文叔讨论事,恐怕是没完了,咱们看哪天是哪天吧。”
刘縯也知道今天讨论不出结果,起身道:“今天就这样吧。”
两人沉着脸一起往外走,众人见刘縯板着脸,都不敢说话,纷纷起身。刘秀低着头默默沉思。待刘縯二人走远,刘伯姬问刘秀道:“三哥,大哥他们一直在练兵习武,每天都在准备,已经准备得很好了呀。”
刘秀默然不语,看着大哥和刘稷失望而去,心中也很难过。
刘伯姬又道:“也许他们说得对,可以一边起事一边准备,人家不也那样吗?”
刘秀心烦意乱,失声喝道,“你知道啥?净瞎说!”
刘伯姬没想到一向温雅的三哥对自己大声呵斥,顿觉万分委屈,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
刘仲见刘秀让大哥失望,心中本已不快,又见他对刘伯姬没来由地呵斥,不禁心中火起,喝斥道:“文叔,你干什么!去了趟长安就了不得啦。”然后温言对刘伯姬道:“伯姬,别理他,以为去趟京城就成人物了?还不知自己姓啥了。”
刘秀见刘仲满脸怒气,心中一愣,又见伯姬默默流泪,心中恼恨自己怎么如此冲动,忙道:“伯姬,别生气,我不是反对大哥起事,只是希望事情不要失败。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起事了,我们谁都脱不了,我们承受不起失败,大哥付出太多,决不能失败。”
刘嘉正走到门口,听见刘秀的话,忽然停住脚,转头对刘仲和刘伯姬道:“我想文叔说的是对的。”
其实刘仲心中也隐约觉得刘秀说得有道理,现在听刘嘉这么说,更加相信刘秀是对的,但一想到大哥的失望,心中又觉难过,想自己刚才对刘秀发火也是不该,轻轻叹了一口气,温言道:“文叔,大哥太不容易了……”语声更咽,竟说不下去。刘仲跟在刘縯身边多年,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大哥了,别人只看见他受人敬仰的英雄风光,却没有看见他付出超于常人的艰辛努力。
刘伯姬满脸泪水,更咽道:“三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知道吗,大哥为了理想,把家里能拿的一切都拿出来了,连嫂子陪嫁过来的东西都已经变卖了,为了保证大家练武,章儿和兴儿三年都没有添一件新衣服了。”刘章和刘兴是刘縯的孩子。
正说着,忽见嫂子向玉进来,刘秀和伯姬忙起身道:“嫂子。”
向玉轻轻点了点头,径直走到刘秀身边,温言道:“文叔,你别介意你大哥,他是直脾气,心又急。”又见刘伯姬满脸泪水,忙道:“伯姬,怎么啦,你大哥说你啦?”
刘伯姬摆摆头,“没有。”刘縯虽然生性豪放不拘小节,但对伯姬向来是疼爱有加。
刘秀忙道:“嫂子,是我不好,让伯姬生气了。”
向玉知道刘秀一向温文尔雅,便没说什么。
刘秀见嫂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想着刚才伯姬的话,心中不是滋味,又听向玉道:“你看你,怎么瘦成这样。”
刘秀笑笑,“没事,我挺好的,只是觉得大哥的事不能太急。”
向玉道:“你是对的,我们也再劝劝他,不要操之过急,现在只是几百人,一旦起事,就是上千上万的人,一旦有误就后悔莫及了。”
刘秀点头道:“嗯,涉及前途性命的事,没法尝试,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刘嘉和刘仲去向刘縯和刘稷讲明刘秀的意思,刘縯和刘稷也理解了刘秀的心意,不再提起事的事。但宾客们按耐不住,都知道刘縯为了维持目前状况早已散尽家财,希望早早起事,既为了报答刘縯,也想早成功业。还有宾客为减少刘縯的压力,采取各种方式为刘縯增加收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