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呢?”
他从未曾感到如此惊慌过,海洋瞪着眼前的男人,极力克制揪住他衣领摇晃的冲动,知道即使他把莫森的骨头摇散了,也不可能把卡洛靳的下落给摇出来。
该死!现在他根本没有选择权,只能留在这里等那王八蛋出现——
他不能再和她碰面,他根本不该和她在一起,他早该晓得会发生这种事的!
沉闷的空气中,只有吊扇持续发出规律的声音。
海洋脸色死白,久久无法言语。
“海洋?”
“我会处理。”
卡洛斯。
腰后的伤疤,隐隐发热作痛。
卡洛斯·巴瑞洛。
和他一样,卡洛斯也曾是佣兵,他们曾在同一个部队待过,但十年前,卡洛斯为钱背叛了他们,将队上的人全都出卖给了敌人,他们整队的人,最后只有他和耿野活下来。
他们曾试着找过卡洛斯,那家伙却消失了,直到三个月前,他和耿野在美国接了件保镖的案子,才又遇见那卑鄙的东西。
十年过去,卡洛斯为了躲避他们,早已远离战场不做佣兵,改做职业杀手,为了怕被人认出,整张脸还动过整型手术。
也是因为这样,才让他们吃了暗亏,那一次,卡洛斯被他砍断了左手,他则差点被挖出肾脏。
那一次的失手,让他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耿野却收到海棠意外过世的消息,海棠将女儿托孤给阿野,让他也萌生了退意,才会上网买下这栋屋于。
本来,他是真的想在这种平静的小城里,开家小店,和一般市井小民一样过着平凡的日子,就算是假装的也行。
但是,显然平凡对他这种人来说,根本是种奢侈。
隔壁灯火灿烂,墙的那一边,隐约传来欢笑声。
他站在阗黑的门廊前,看着那面分隔两店的砖墙,砖墙只高一百八,他能轻易看见墙后明亮的餐厅里,桃花在吧台里忙碌的身影。
她小心的将一片蛋糕摆上瓷盘,同时俐落的煮好花茶,一边把附餐交给工读生,一边还能教小岚和男孩们挤奶油在松饼上。
谁知道最大的那个男孩手劲太强,白花花的奶油喷到了她的脸上,她不气反笑,抹下粉颊上的奶油就往男孩脸上涂,男孩东闪西躲,却还是逃不过她的魔手,看得店里的客人也全都笑了起来。
站在黑暗中的他,胸口一紧,只能饥渴地看着那片属于她的明亮。
明明……只是一道墙,却隔开了两个世界……
黑夜与白天。
他和她的世界,就像黑夜与白天。
他本来就不属于她的世界,如同白昼之月,也许能到白天走过一回、轻瞥一眼,却终究要回到夜里,无法在白天存在永远。
他无法忍受她知道他的过去,更无法忍受她因他而受伤,甚至死亡!
从来不晓得他竟会如此在乎,如果可以,他真想强行带她离开,他甚至知道只要他开口,她就会来。
她会的,他清楚晓得。
她没开口说过,但他就是知道,从她的眼神、她的触碰、她怨言的温柔,她是如此全心全意的信任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想自私的立刻带她逃走,利用她的天真与温柔,带她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到别的地方生活。
但是,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学会逃避只是拖延,从来就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也许她能什么都不问的跟着他逃一次、躲一次,可之后呢?他不只卡洛斯这个敌人,谁也无法保证他不会再被人找到,她能忍受几次?
一次?两次?三次?十次?或……一辈子?
一辈子!
最后那三个字,像雷声般隆隆回荡在脑海里,他整个人因极度的渴望而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