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的蛊毒越发重了。
江焉阑喉间微动,只觉回到了南钺的漫天黄沙中,彼时大军已经被太子殿下下令撤回,他被绑做俘虏,被南钺大皇子的战马绑在黄沙中拖行,耳边是南钺大军带回战俘的欢呼……
太子殿下听闻南钺的公主看上了他,便要他故意被俘做诱,只身深入南钺皇庭,但在那一日,他几乎死在战场之上。
太痛,太痛!
濒死前,有一双柔柔软软的手轻轻拥住了他。
就如现在。
她捧着他的苍白如纸的脸,如同掬着一汪月,指尖轻拂过江焉阑深邃的眉,碎光朦胧的眼,褪去血润的唇……
“江白曜,是你吗?”她颤声问。
江焉阑没有回应。
他在眼前的漫天血色中紧紧抓住他的浮木。
他紧紧抱着怀中这付消瘦柔软的躯体,惹得她忍不住颤了一颤,太神奇了,他想,这样娇小的一个少女,身上却蕴藏着丰沛的暖意,足以让他不断汲取,足以让他从鬼门关活过来。
忽而,他用脸虔诚地蹭了蹭少女的掌心,没由来地喃喃道:“若星,如果我消失了,你不要忘了我……若星……”
若星心头震荡。
顾不得许多,她低下头,冲动地将两片冰凉的唇缓缓贴到他的唇上,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感受彼此真的活在这世上。
江焉阑怔了一瞬,猛然抱紧怀中的少女,狠狠吻了回去,像要把人拆吃入腹般,不肯放过一点。
枯木尝到甘泉,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他辗转厮磨那片温软,终于从灼热的火浪中得以喘息,体内的蛊毒终于平息下去。
吻了许久,怀中少女难受,推不动他,不由嘤咛一声,让江焉阑清醒了半分,就在若星以为他要放开自己时,突地脚下一轻,他竟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入了府内。
月夜微雨,台阶上被遗漏的那一盏宫灯,却始终未被打熄。
……
清晨时分,将军府中的海棠开了满院,花苞含露,柔霜化雾,落了满庭春色宜人。
江焉阑痛了一夜,梦了一夜,堪堪醒来。
卧房内纱帐轻飘,独有他一人,哪有什么温软在怀。
他起了身,手指轻轻落到唇畔,微微怅然,夜叉草的蛊毒只会在夜间发作,过去每每发作时,便如万只毒虫啃咬让他痛不欲生,唯有强行陷入昏迷。
梦见若星时,他会如野狗一般祈求她的安抚,如此才能忘却一二痛苦。
只是昨夜……那掌心的温度,却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真实。
倒是个不错的美梦,可终究不是真的。他嗤笑一声,掀开锦被下床,从柜中取出夜叉草所制的药丸。
许是听到动静,府上的张管事在外室欠身问:“少将军起了?可需来替您更衣?”
江焉阑回过神,不知想到什么,他犹豫了一下,将药丸重新放回去,道:“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