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公主见了瓦舍里舞剑的美男子就走不动,在后面拉着魏念云投壶,江焉阑只让马夫继续往前去。
珩王意味深长道:“下一个驿站,便是少将军的家乡扬州了,听说太子殿下从扬州渡河时,从他的金麟山庄带走了许多有才之士,却悉数魂散南钺,听说少将军也差点成为南钺皇庭的战俘,从而染上了蛊毒,本王很是担心,若是真的,本王宫中恰好有可解百毒的神药,我派人送些来将军府上。”
“王爷,臣确在南钺九死一生。”江焉阑垂眸道,“不过什么蛊毒,纯属无稽之谈。”
珩王试探了几句,知问不出什么来,大度的不再追问,手下开了另一局棋。
谈笑间,扬州驿站到了,前面一辆簪花马车传来嬉闹声,原来是陆初霁和几个公子正在投壶作诗,一群盛京贵女在旁围笑。
马车晃晃悠悠停了下来,前面便是长宁公主的马车,此时长宁公主正拉着魏念云下车去投壶玩乐。
珩王看着这一幕,话锋蓦地一转,对江焉阑调侃道:“近来盛京中多有传闻,说江少将军对一个惊鸿宴上的民女多般维护,身为长宁的兄长,本王可就要多嘴问一句了,少将军若是不想长宁被送去西凉和亲,就要先管好自身才是。”
江焉阑顿了顿,握着杯盏淡然回道:“王爷明鉴,谣言可能杀人于无形。”
珩王展颜:“如此便好,长宁是个不定心的,往后焉阑你若是做了驸马,还要多多约束才好。”
江焉阑举杯,笑而不言。
不远处,陆初霁回首看到江焉阑,远远邀他过去,江焉阑向珩王微微颔首,起身拂袖下了马车,向着陆大人一家信步走去。
珩王折扇而立,用眼神示意一直跟在身后的侍卫,侍卫领了命,悄然隐身于人群之中,向着主院而去。
扬州驿站前,见江焉阑和长宁公主的马车一起到达停下,若星很有眼见力地取了银弓迎上去,此时她已换回大荣女子的装扮,一身明媚的粉色水波纹襦裙素净地笼着盈盈一握的腰身,不施粉黛却反而更加显得出水芙蓉。
只是刚走到马车前,就听到了刚才那一番谈话。
她有些无措的愣在原地。
江焉阑竟真的要当驸马……
慌神间,那颀长英挺的男人已走到面前,若星连忙收敛神色,低眉双手奉上银弓,江焉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并未接过,下一刻,径直穿过她,向人群喧闹处走去。
若星愣了愣,一抬头,只见刚才以菌覃为难她的那位公子闲闲跟在江焉阑身后,走到她身旁时,微微向她点了点头。
江焉阑走到人群喧闹处,取了银弓,回身给了长宁公主。
指尖握紧银弓,若星只觉心下万般复杂滋味如同岩浆浇灌,外面是灼的,里面却凉得透透的,她想过无数种和江白曜分别的理由,却迟迟不敢认定是变心。
如若是真的,她不会甘心。
……
扬州是出了名的花红酒绿之地,这一站的司长是茶酒司顾泱泱,她特意设起了调酒坊,公子贵女们的马车很难不在此驻足。
陆春彩和陆灼彩也各随着夫婿来赴宴,哦,陆灼彩的夫婿因在珍奇夜市上闹事一事,此时还被扣在家中反省,好在此事并未传开,陆灼彩带着家仆独自前来的。
陆春彩被夫婿新科进士左闻雪牵着下了马车,恩爱羡煞旁人,陆灼彩看着刺眼,下马车后气得一脚踢翻给她做脚蹬的家仆,吓得家仆以为做错了事,缩在地上不敢起身。
“二姐姐,多日不见,二姐姐进来还好么?”陆春彩被相公搀着走到驿站前,主动上前与陆灼彩攀谈,却见她只身一人,疑道,“二姐夫怎没随你一道来赴宴?”
陆灼彩心下不悦,面上仍是要昂着头装出光鲜的模样来,“你二姐夫在忙盐税的事务,不在盛京。”
陆春彩了然:“如此,那二姐姐不如随上我们的马车一道吧。”
她身旁的左闻雪微微颔首道:“是啊,二姐姐来了,我们马车上也好热闹些。”
陆灼彩本不想去,但见左闻雪搀扶着陆春彩,心下一咯噔,问道:“三妹妹莫不是……有了?”
陆春彩面带羞赧地点点头:“才刚刚发现没多久,还未满四个月,所以……妹妹打算这次胎稳了,再告诉爹爹和母亲。”
陆灼彩哑然,结巴着挤出几个字:“你这丫头,可真是……好福气啊。”
陆春彩没接话,而是先对左闻雪道:“官人,你去男宾那边陪大哥投壶,我随二姐姐去那边的舞剑瓦舍看一看。”
左闻雪嘱咐左右女使好生照顾着,这才依依不舍地去找陆初霁了。
待左闻雪走了,陆灼彩面色不佳地上前扶住陆春彩,姐妹二人一道走向左右设置的瓦舍,只是各有各的心事重重。
“三妹妹,你可真是飞上枝头了,如今什么都要压我一头,连生孩子都是。”陆灼彩心情不佳,连带语气都带着几分阴阳。
陆春彩没和她计较,只是笑了一下问:“二姐姐为何会羡慕我有孕呢?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喜事,如是喜事,我的婆母却借口说这段时日我无法侍奉夫君,硬是塞了三个小娘进来,二姐姐可还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