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找不到云佑的云久又被施压了,云挚告诉他,如果一个月内完不成刺杀云佑的任务,就要把他投到别的用处上。
云久不敢想象那个“别的用处”到底是什么用处,比刺杀云佑还要苛刻的“用处”他可不愿多想。
这几天里,云久清除了三个号称是乾影天灯持有者的匪徒,他们都是些官府的通缉犯,想借乾影天灯的名号投机一把,骗点钱财。按以前的规则,若是缉拿或剿灭了官府通缉犯,是可以领取赏金的,一部分上交乾影派,一部分归自己。这三名匪徒的悬赏都不低,但现在云久无法公开露面,赏金也就只好放弃了。现在的他,只能靠着云挚的资助过活。
以后这样的匪徒还会越来越多的,这些拙劣的冒牌货倒还好对付,但就怕江湖上有人费尽心思设下更高级的局,那就又要掀起狂风暴雨了。
他正窝在路边一处简陋的茶铺里,心想喝完这杯茶就往南走。他和云佑最后分开的地方是承香寺北堂,他想回到那里,从头开始追寻踪迹。
如果骑马,就要走官道,现在的他不方便太显眼。他想起了水路,沿江河可以先行一段水路,然后再换小路,就要快很多。
他来到了码头,打问往南的船只上需要帮工的船家。云久体格强健,形貌体面,看似正派人,要找份临时的活计并不难。几位船家捏了捏他的肌肉,就抢着要雇他。云久选了条轻型小舟,船上货物不多,看起来能跑得很快。
他暂时成了一名船上的帮工,今日装上新货后,当天就能出发。
而在承香寺附近,此时也不太平。聚集的江湖人士越来越多,早就不止是铭剑山庄一波人马了。
寺里自然接待不下,他们就都在村里扎营,还有些人将废弃的房屋修修补补,竟也能住人了。因此当云渡他们下山来探望常文修的时候,发现村里热闹异常,就像整个村子又复活了一样。
一个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年轻人,正在向一群人吹嘘来的路上剪除冒牌货的经历。说一个山野莽夫,竟也号称自己拿到了乾影天灯,在身上画了个老虎,封自己为南山王,简直笑死人了!
常文修已经退烧了,他和铭剑山庄的人住在一起,处得还不错。如果他的庄主老爹知道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在跟着铭剑山庄混,还不知道作何感想呢。
常文修告诉他们,外面的冒牌货越来越多,后面来的人很多都遇到过。甚至在这里落脚的这些人里,指不定也有人在打类似的主意。
“说手里有乾影天灯有什么好的?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啊。”云渡表示不理解。
魏勋唾了一口说:“渡小哥,这你就不明白了,你们多年在乾影山上做学徒,并不知道民间的事。有多少缺衣少食的人,为了一口饱饭什么荒唐事都做得出来。那些冒牌货打着神器的旗号,去愚昧的百姓家收徒收学费,捞到好处后甩手走人,也能小赚一笔。要知道普通百姓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能有个体面,读书读不进的,不想一辈子干农活的,就会被这种骗子诳住,散尽家财求师拜山门。”
常文修补充说:“如果……如果胆子大一点的,还可以像前面那人说说说……说的‘南山王’一样,不止积攒钱……钱财,也积攒威信,等等……等他聚集的人多了,就成了一方势力,到到……到时候打家劫舍也好,开宗立派也好,都全……全凭心意。”
云澜鄙夷地说:“都是些小丑,也不怕丢脸吗?”
魏勋唾了一口说:“呸!饭都吃不饱,要什么脸面!在掌门把我捡回去前,我也是个讨饭的人,凭借着自己力气大,打别的小孩,从他们口中夺食的事干得也不少。现在想来当然觉得很羞愧,可在当时,我也并没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不抢那口饭,我就得饿死。”
正当他们说话的时候,有个僧侣来到了村子,进来就说:“贫僧自承香寺本院而来,带来了乾影天灯的确切消息,需要各位英雄帮忙。”
各路人马立刻朝着他的方向蜂拥而至,将这个三十来岁的和尚团团围住。
云渡和云澜总觉得不太对劲,承相寺从来一副破败象,无论是相逐师父还是相争师父,衣服上都有补丁,鞋面也是破旧不堪。但这个和尚衣物虽然朴素,却整洁如新,鞋子也不像是刚经过长途跋涉的样子。
而最重要的是,他的气质和承香寺总有些出入。他们虽然没和相逐师父交过手,可那老和尚说话时总刻意压低声音,克制着体内的恢宏之气,想必应该身手不错。但这年轻和尚说话提着力道,锋芒外放,一点也不像承香寺的和尚。
起先他说什么别人也将信将疑,可他突然来了一句:“佛渡有缘人,信者可以随我前去一看。”
这时候就有几个年轻人动心了,说:“无非就是去看一眼,这和尚只有一个人,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于是就有三五个大门派的公子哥跟着他去了。但多数人还是留了下来,年纪大的人戒心重一些,本就不信,再加上承香寺北堂就在山上,他们正排着队等着接待呢。
这事情可不能轻慢,得去山上弄个清楚,反正寺庙里都是承香寺的和尚,请一两个下来辨认即可。
云渡和云澜上山去询问,魏勋陪常文修留在山下。
他俩脚步很快,但来回一趟也花了一个多时辰,等他们带着相争师父再度回到村子的时候,村子里已经冷冷清清了。
“人都去哪儿了?”
听到云澜的喊声,常文修跑出来:“不好了不好了,那个……那个和尚是骗子……不,是绑匪!”
其实他们也猜到那个人多半是骗子,可绑匪又是怎么回事?
常文修简单叙述了一遍他们上山以后的情况。起先只是三五个公子哥跟着和尚走了,谁也没在意。可不久之后,就有一支飞箭送来一封信,说那几位公子被绑了,要他们的门派支付赎金才肯放人。于是好几个门派都赶忙打道回府,去禀告消息和筹钱了。
云渡想了想说:“那和尚一个人不可能同时绑架几个人,他背后定是有个团伙。”
这下可有意思了,先前这些人还聚在村里讨论路上遇到的冒牌货,这会儿自己就被坑进去了。
云澜着急地问:“那些个门派的人就这样回去筹钱了?也不知道去打探一下,试着救一下?”
常文修说话本就吃力,讲清楚刚才的情况已经出了把汗,接下来他也不知该怎么说,干脆一跺脚说:“魏……魏大哥已经去找了,我们……我们跟上。”
常文修在前面带路,两人跟在后面,相争师父也随他们一起去了。等出了村子他们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都放弃了寻找。人的脚印是往山里去的,都说“搜山跑断腿”,这也正是为什么匪寇总喜欢盘踞山里的原因,在一座看起来不大的山里要找到某个特定的目标,比大海捞针还难。
不过他们还是顺着脚印走了进去,但没走多久脚印就断绝了,在断绝的地方,魏勋正在努力勘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