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都察院、六科、礼部、户部、工部、刑部,几乎有资格上朝的官员,全都俯身下跪,请求朱祁钰准奏。
朱祁钰看着下面跪着的文武百官,心中再一次升起了郁闷的感觉。
什么啊,王直不过是上了封奏疏,朕还没有拒绝呢,你们怎么就跪下了?
这是逼着朕一定要批准吗?
怪不得古代皇帝好多都不长寿呢,总遇到这样的事情,谁能长寿啊,不得心脏病才怪呢!
历史上貌似能活过六十岁的皇帝没有几个吧,汉武帝刘彻活到70岁,这个他知道,唐玄宗李隆基活到了78岁,这个他也知道,太祖活到多少岁来着?哦,对,71岁。综合这几位皇帝看来,貌似能活得长的,基本上都是前期贤明老了残暴昏庸,自己要想多活几年的话,也走这条路子?
朱祁钰在御座上胡思乱想,下面的大臣们也是莫名其妙。
皇上怎么没回复啊?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早上宫里的地砖也挺凉的呢!
随侍的王成看出来朱祁钰走神了,便小声提醒道:“陛下,王老尚书他们还等着您回复呢。”
听到王成的提醒,朱祁钰这才醒悟,强行把自己的思绪拉回到早朝,思考了一下缓缓道:“诸位爱卿所言有理,自从兄长被俘之后,朕已经派遣了五波使臣前去瓦剌要人了,但哪一次成功了?”
“这次虽然是也先主动遣使过来的,但是诸位爱卿谁能说清楚也先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万一他以送驾为名,覊留使臣,仍然还是率军入寇呢?到时候我大明百姓又要生灵涂炭了。”
“但是这次是瓦剌先派人过来的,必然是有诚意的,陛下为何不准?”有不知死活的官员站了出来,道。
朱祁钰定睛一看,果然是六科的人,不过不认识,于是问道:“下面是何人在说话?”
官员立刻回答道:“臣,礼科给事中张聪。”
朱祁钰点点头,道:“太常寺许少卿也去了,但是并未成功,不仅太上皇不放还回来,就连互补攻伐的条约都没有达成,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张聪立刻道:“许少卿久在朝堂,不熟悉番邦之事不足为奇,臣请陛下另择贤人为使,出使瓦剌,救回上皇。”
“许彬?”朱祁钰看向太常寺所在的位置,道:“朕问你,也先可有谈和的诚意啊?”
许彬站出班道:“回禀陛下,臣以为,也先并无谈和之意。”
朱祁钰点点头,对着张聪道:“张聪,许彬乃是亲历之人,他都已经说了也先并无诚意,为何你说也先有诚意啊?”
张聪立刻答道:“以往均是我大明派人过去,也先并不想谈和,自然没有诚意,但是这次是也先派人来我大明主动谈和,必然是有诚意的。”
“但是许少卿说了啊,也先并无诚意。他是亲自见过阿剌知院和脱欢的,你见都没见过,如何向朕保证也先的诚意呢?”朱祁钰缓缓问道。
“臣以身家性命担保。”张聪咬咬牙,回答道。
没办法,他也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也先是真的有诚意,不过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他只能用身家性命担保。
朱祁钰点点头,微笑着道:“既然张爱卿敢以身家性命担保,那朕就信你一次,不过。。。。。。”
朱祁钰话风一转,道:“如果也先并无诚意,那你就是欺君之罪!”
然后话风再次转变,笑着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是否还要以身家性命担保也先的诚意?你读书这么多年,考中一个进士不容易,莫要因为义气丢了自己的性命啊!”
朝臣们听着朱祁钰的话,知道张聪已经危险了,不过以自己的性命去赌敌人的诚意,只能说张聪的名字叫错了,他爹应该给他起名叫张傻或者张愣才对。
张聪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以身家性命去给也先担保,听到皇帝又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便咬咬牙退回朝班之中。
丢脸就丢脸吧,小命要紧。
朱祁钰见张聪退缩了,满意地点点头,道:“既然张爱卿不再担保,那此事就暂时先搁置下来吧,朕会着锦衣卫详细查探,等北面的消息回来之后再行商议此事。”
之前朱祁钰指导卢忠向鞑靼派遣密探,卢忠举一反三,也通过鞑靼向瓦剌也派遣了一些探子,如今已经成功在瓦剌一些部落中落地,可以探听到一些消息了,这件事交给锦衣卫,也算是一次考核,试试看锦衣卫在瓦剌的情报实力怎么样。
“老臣以为,此事最好还是派人与也先直接交涉比较好,不是老臣信不过锦衣卫,而是锦衣卫的探子未必能接触到也先,消息未免不准。事涉太上皇,请陛下慎重。”礼部尚书胡濙出班道。
朱祁钰看着胡濙,微笑道:“那胡老尚书可有人选推荐?”
“此事请陛下圣裁。”胡濙回答道。
“圣裁吗?”朱祁钰笑着,脸上却突然变了,朗声道:“既然胡老尚书让朕圣裁,那朕就圣裁一下。”
“朕意已绝,此事暂且作罢,回头诸位爱卿在开朝后会议之时详细计议一番再报给朕。”
“记住,方案一定要完善,就像诸位爱卿所说,事涉太上皇,不能出一丝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