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桌已经被染成暗黑色,常年没有清扫积累了许多油脂污垢,有时候血块会堵住污水管道,他们便会用水枪冲刷地面。
他躺在上面时,突然想起菜市场卖鱼的,也是在这种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恶臭的血腥味儿,把鱼敲晕了刮鳞片。
到头来,他连一条鱼都不如,好歹卖鱼老板杀鱼的时候先把脑袋给敲晕。
而这帮人取他的内脏,是活活伸手进去抢的。
陈正开枪射杀了马仔,赶来抱着林知节痛哭。
——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知道让一个警察杀人意味着什么吗?
即使是线人,即使情况特殊,就算是案子破了,把犯人都缉拿归案,他再也不能做警察了。
这就跟缉毒警为了卧底却被强迫x了毒一样,回来后的他再也不能重回岗位,戒毒所将会是他的余生。
他都想好了自己死后埋在哪儿,就去能看得见光的地方。
林知节曾开玩笑说要是俩人都英勇牺牲,他们会不会把自己和陈正的遗体葬在烈|士陵园。
陈正忽地正经起来。
——这里没有我的位置,我没有资格跟他们葬在一起。
环海公路,高架桥上。
裴也心底越发感到焦虑,他知道张方明从那么大老远的地方跑来,肯定不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也要把林知节带走。
他此刻好害怕,如果林知节就这么跟他走了,他要再次回到那个梦魇一样的地方,那个时候他要怎么办?
他不是归来的英雄吗?
他不是光荣结束了卧底的任务吗?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要不是找池洵帮忙,定位到了警局的车辆信息位置,他真的以为张方明就要带走林知节了。
结果那辆车停在了海边,可他怕林知节重蹈覆辙,张方明会不会对他做出过分的事情,一想到这个他就冷静不下来。
裴也重重踩下油门,疯了一样驶向海路仄。
海边,浪声此起彼伏。
林知节拉开车门,最后望了一眼大海,潮汐结束,月亮升起,海面风平浪静。
他就像沧海一鳞,回头时念念不舍,携着未能平息的思念和愧疚上了车。
张方明捂着眼睛,带着嘶哑的嗓音笑着说:“你下手可真重,这回我得编个什么理由来说服他们我是摔倒的?再说,你把我打成这个样子,还让我开车,是不是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