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敏夫一个箭步冲向前去。恭子整个人趴在化妆品的瓶瓶罐罐之上,一只手还紧握着睡衣的衣领。地板上散落着化妆品的瓶罐,其中有几个瓶子已经打开了。五颜六色的化妆品染得地毯青一块紫一块。
“敏夫,怎么回事?”
敏夫制止正打算厉声斥责的孝江,藉着梳妆台的台灯仔细端详恭子的脸庞。恭子的脸色发青,而且还有呼吸窘迫的情况。敏夫试着保持气管的畅通,观察恭子的呼吸状况。恭子还会自行呼吸,不过换气频率甚高。而且还伴随着喘鸣的现象。敏夫松了口气。恭子的情况还不算太过危急,用不着叫救护车,敏夫自己就可以处理了。
“妈。帮我把她抬进处置室。”
“我才不要。”
眼看母亲露出嫌恶的表情,敏夫忍不住高声怒骂。
“动作快点!她就快死了!”
惊疑不定的孝江恨恨的瞪了敏夫一眼,乖乖的抬起恭子的双腿。
两人跌跌撞撞的走下楼梯,穿过通往医院的长廊,将昏迷不醒的恭子放在病床上。
“敏夫,恭子她……”
“应该不碍事。不过我也不敢确定。请帮我连络安代,跟她说明现在的状况,然后请她立刻赶来医院。”
孝江怯生生的点点头。
“桥口安代是吧?”
孝江飞也似的逃回自家,只留下敏夫低着头凝视自己的妻子。当时他将恭子的头部往后仰,以确保气管畅通的时候,发现妻子的颈动脉旁边有两个小小的伤疤。
为什么之前都没发现?敏夫突然想起最近恭子似乎特别安静。以前恭子每次回家,总会跟孝江上演一场婆媳大战,这次两造之间竟然相安无事,好像家里面根本没有这个媳妇似的。久而久之,敏夫也忘了妻子的存在。
一样的症状。而且已经进入后期了。
为什么,敏夫自责不已。为什么总以为他们会放过自己、以及自己身边的人?不管他们是用什么标准来挑选牺牲者,光是以机率的角度来看。自己以及身边的人绝对不可能幸免于难。直到今天才出现第一个受害者。这已经算是老天爷的眷顾了。
凝视虚空的敏夫坐在处置室胡思乱想——直到今天才出现第一个受害者?
“阿彻……”
没错,武藤的儿子显然已经成为他们的饵食。还有呢?
“……好家伙。”
突然的辞职。
放射技师下山、以及十和田。谁敢保证他们不是那些人的牺牲者?
田中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办事处。晚上的十一点。对于村民来说。现在已经是好梦正酣的时间。
(不太对劲……)
这句话已经成为田中的口头禅了。
没错,的确不太对劲。田中转头看着身后,小小的办事处灯火通明。宛如白昼一般。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办事处却尚未熄灯,看在田中的眼里的确有些古怪。
办事处的窗口还是在五点关闭,受理时间依然没变,唯一的不同就是承办人员大幅减少。保健课的石田至今下落不明,另外还有几个办理退休。或是辞职迁居他处。为了填补空缺,乡公所派了两个新人过来,不过他们全都是临时雇员,而且总是等到太阳下山之后,才会姗姗来迟。
田中又想起了一件事。大概在石田失踪之前没多久,前任所长突然辞职,理由是健康因素。接任的新所长名叫今泉,上任的第一天就病倒了,从此一直躲在家里养病,从来没在办事处露过面。
没有所长的裁决,办事处的事务就无法推动,于是担任次长的小川就只好每天带着公文到新所长的府上,请新所长批阅。不过新所长白天好像都在睡觉,门窗紧闭不说,按门铃也没人出来开门,直到晚饭时间才会起来,因此小川只好等到办事处的工作结束之后,再去拜访新所长。新来的两名同事白天都不会来上班,办事处的人力明显不足。再加上所长的裁决总是在傍晚时分才会下来,这阵子每天的加班早已成为一种常态。白天的时候只能收取村民递交的申请表格。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能做,一直要等到受理时间结束之后。才能执行实际的业务。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五天了。
(还有死亡证书……)
田中手边的死亡证书堆积如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石田已经不在了,没人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死亡证书。田中知道拷贝死亡证书的动作已经没有意义。却还是保有替证书备份的习惯。有时他真的很想将这些影本送去尾崎医院。可是尾崎院长并未请他这么做。自从石田失踪之后。他与尾崎院长之问的秘密计划似乎也被束之高阁。
田中感到十分不安,他不认为那是可以被束之高阁的事情。难道是情况生变,所以计划才宣告中止?若真是如此,这件事的主导权就应该在沟边町那边才对,小小的办事处根本无从置喙。其实田中大可主动带着这些影本跟沟边町的公所联系。可是他却打从心底不愿意这么做。外场在形式上虽然已经跟沟边町合并,村子里的人却拥有十分强烈的领地意识,认为自家的事情就要在自家解决,不需要依靠外人。一旦跟沟边町那边联系,田中担心会将事情弄得愈来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