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和现实不断切换,让他眼花缭乱,只是乖巧地点头:“嗯。”
她吻了吻他侧脸,眼眸比星星更亮:“真乖。”
折翼的白色小鸟躺在救助者的掌心,一动不动,睁着一双依赖迷蒙的眼睛。
萤火虫自宫墙旁的腐草中升腾而起,围绕着垂在泥土上的银发飞舞旋转。
她和他半跪在草丛中。
面前是湿漉漉的草地,他黑色的衣袍被沾湿,洇上水痕,像是草的泪迹。静谧的夜色下,无人的小亭旁,二人就这样跪坐在草叶之中,一言不发,又无比融洽。
谢今爻将手里的霜寒变成了一把小剪刀。
透明的剪刀,一点点擦过他的发丝,伴随着发丝的摇曳,嚓嚓作响。
长至脊背的银发,如同凋落枯萎的花瓣,落在他身侧。
谢今爻想起某种需要换羽的鸟类,就是这样,蜕下陈旧的,束缚的羽毛,换上崭新的,自由的双翼。
酒意袭来,她捧起手中的银发,任由它自掌心滑落。
她兴致大发,颇有些稚气地道:“飞吧!”
身侧落下雪花般的发丝,像是寂灭炉火的灰烬,沐浴火苗涅槃的凤凰。
苏不遮任由她胡闹。
随后她歪倒在他肩头。
苏不遮这才看清楚她因为醉酒而酡红的面颊。
鼻端是熟悉的无妄花气息。
苏不遮顿了顿。
等等。
酒?
无妄花?
心中漫上的温情,不可思议地如同退潮般散去。
不,不是梦。
他背对着她,她跪在地上,下颌放在他肩头,沉沉的滚烫呼吸在他耳边,呼,吸,呼,吸。
错过心中强烈的震撼,他一动不动如同木石。
半晌后,苏不遮沉静的眼眸一转,随后再是一动,她便落进了他的臂弯。
沉睡的小船,回到了温柔的小溪水流之中。
还是方才那张熟悉的脸,只是少了方才那幻梦般的轮廓。
苏不遮深呼吸一下。
头颅内的眩晕一点点消散,只剩下震撼大树根基时的颤动。
大树的叶片被寸寸剥离,成了飘落的碎金片羽——
“谢,今,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