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于清明顺着小厮的手,看到赵峥明正站在园子的围墙下,正一脸平静地望向他。
宾主相处多年,于清明知道赵峥明也是颇有城府之人,喜怒并不会表现在脸上。他长叹一声,苦笑着低声自语:“公子这是要责怪我呢,还是要辞退我?”说完,便走了过去。
“这是人多耳杂,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赵峥明见他过来,带着他走出了一品园外。全然没有看到,貌似专注地看着台上的秦忆,在他转身出一品园的时候,转过头来望了他们一眼,然后变换了一个位置,可以用余光注视着园门口。
赵峥明的表现并没让秦忆失望,一会儿功夫,他便往园子里进来了。在他身后,跟着于清明。于清明只在园门口站了一会儿,便转身走了。而他脸上原来有些悲凉的表情,此时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疑惑和深思。
秦忆眯了眯眼睛,脸上若有所思。看赵峥明又回了原处站着,他目光闪了闪,没有作声。
接下来,就是按照赛程,让各位花主把诗写出来,然后给他们评分。
这赏花会作诗,其实早已成了鸡肋。不会作诗的,或自己作不好的,都找人代作,所以这些诗,基本上都不会差到哪里去。评委们对这现象也心知肚明,给的评分便也相差不大,基本对花卉排名不会产生影响。不过几人欣赏江凌的才学,再加上她交上来的两首诗都很不错,而且还是当场新鲜出炉的,她这两首诗,得分自然最高,分别得了第一、第二名。不过几位评委商议了一下,还是把分数控制在了不影响原来花卉排名的基本上。
他们这样做,也算得是对江凌的一种保护。江凌小小年纪,今天就出尽了风头,要是再为此抢了人家的名次,太过遭人嫉妒,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结果公布出来,大家都没有异议。
接着是颁奖时间,陆大人、秦将军和赵刺史,分别给前三名颁奖。陆大人虽已退了下来,但曾经也位高权重,声誉犹在秦、赵二人这上,在他手上颁发的自然是第一名。把装着一百两银子的奖银递到江凌手上时,江凌从这位老人的脸上,又看到了那种似喜似恼的古怪表情。
而秦将军把奖银颁发给第二名后,毫不避讳地走到江凌面前,脸上全是激动,伸出手来想拍拍江凌的肩膀,然而伸到一半又停住了:“好孩子,果然不愧是你爹娘的孩子。如果你爹在地下有知,不知会多为你骄傲。”
“谢谢秦伯伯。”一个铁骨峥峥的将军,在这样的场合如此真情流露,江凌诧异之余,心里也甚是感动。
“啊,一百二十两银子呢,这一下娘和姐姐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台下的江涛看着姐姐手里捧的银光闪闪的奖银,笑得合不拢嘴。
秦忆听了这话,心念一动,问道:“你们家前段时间,过得很艰难吗?”
江涛脸上的笑容慢慢沉了下来,把前段时间张流芳逼债和家里换房、江凌去酒楼里作小二还债的事说了一遍。秦忆听了,望着台上江凌单薄的身影,久久沉默不语。
“今天的赏花会就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三天群芳园都会有偿向大家开放,请大家自由赏花吧。”张员外向台下众人宣布。
“那个,那位于先生可曾说过,如果江小公子赢了,他就把他的兰花赔给江公子。虽然他那株兰花是大荷,排在了第七名,但人不可言而无信,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可不能不履行诺言啊”有人在人群里喊道。
江凌朝人群里望去,看到竟然是秦忆那家伙。
“于先生已然离去,在离开前他交待过,那株兰花,已为江公子所有。”赵峥明的小厮在主人的吩咐下,忙高声应道。
“好,三天之后,于先生那盆兰花,便由江公子领回。”张员外顺应民心地宣布,然后转身面向台上,“各位大人请。”
古代等级森严,作为人民大众,自然不能走在领导们前面。所以虽然张员外宣布赏花会到此结束,但台下的众人仍没有动弹,而是等着台上的大人们走下台来,目送他们离去,这才能离开。
而秦将军和赵刺史都有公务在身,陆大人则记挂着家中夫人,都谢绝了张员外的挽留,当即告辞而去。江凌原本还为如何离开这个地方而发愁,见此情景,自然不肯放过机会,赶紧向江涛招招手,紧跟着三位大人后面离去。待众人抬起头来,四处寻找江小公子时,不但江公子不见了踪影,便是他的那位弟弟,以及秦少将军和赵公子等人也都不见了。
“对了,江凌。上次在你在兰园跟于先生打赌的那株兰花,不知长出了第三片叶子没有?”出了一品园,见父亲和陆大人他们已离他们有些距离了,秦忆走上几步,问江凌。
“你们还打了赌?打了什么赌?”赵微雨回转身来,眼睛一亮。今天的赏花会可谓是精采纷呈,让这位成日被关在家里的大小姐看得十分过瘾。所以江凌跟于清明还打了赌,她顿时兴奋起来。
“是啊,姐,你们还打了什么赌?”江涛那就更兴奋了。在他看来,无论什么赌,那于清明都只有一个下场——输。江涛现在对于姐姐,那实在是太有信心了。
(这两天有一个研讨会,所以今天更晚了,也只得三千字,亲们见谅。谢谢bookwormfan的粉红票和各位亲的推荐票,谢谢大家的订阅和支持)
第九十五章 异样的目光
“呵,没打什么赌。”江凌看到那两个晶亮的眼睛,笑了笑便想把问题含混过去。她觉得,像于清明那样自视过高的人,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败给了自己,心里肯定极为不忿和难受。这个时候再提那打赌的事情,不知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而且于她来说,像这种把人逼入绝境的事,实在是没有必要去做。就像狗咬了你一口,你却没必要再去咬回它一样。再说,今天如果没有于清明提出的这两个条件,她想要赢得这场比赛,可没那么容易。可以说,于清明也算是变相地帮了她。于情于理,她都没必要现在就去找于清明清算旧帐。
秦忆听她如此说,心里一动,看向她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起来。
赵峥明见江凌不愿把打赌的事说出来,便接口说道:“于先生走的时候,托我带了一句话给江公子,说如果那株兰花真长出新芽来了,就请江公子把花拿到兰园去,他一定会履行诺言的。当然,原来约定的是一个月,现在离一个月的时间也还早。如果还没长出芽来,江公子再养养就好。”说话的时候,眼睛还紧紧地盯着江凌,似乎生怕漏掉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秦忆见状,鼻子里冷“哼”一声道:“看来,这于清明输得还不心服口服啊赵公子,我要是没记错,这于清明可是你的手下吧?赵公子对江公子有何不满,大可以提出来当面解决,用不着纵容手下当众给江公子找难堪吧?”
他最开始对江凌说那句话,其实就是在表示对赵峥明的不满。赵峥明作为东家,手下的人对江凌做出这样的事,差点让她当众难堪,而他却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这自然让秦忆恼怒异常。不过他心里又有些疑惑——从种种迹象来看,赵峥明都一直在找机会接近江凌,想获得江凌对他的好感。可这一回于清明对江凌不利,他却又不阻止。这事让秦忆一直觉得奇怪。
赵峥明听了这话,看了秦忆一眼,俊颜上闪过一丝恼意,随即笑道:“秦公子有所不知,这位于先生在我家也只算是客卿的身份,他要说什么做什么,可不是我能掌控的。他今日对江公子做出的事,大概还是因那日在兰园发生争执引起的,跟我可没有关系。至于纵容二字,更无从谈起。”说完将目光转向江凌,“江公子,你不会对在下也有所误会了吧?”
江凌因为打定主意不与赵峥明有过多交往的,所以于清明是不是他所纵容甚至指使,她实在没有兴趣去探究。因此听了这话,她便笑笑:“自然不会,请赵公子放心。”说完,转过头来看着秦忆,“不知秦公子明日是否有空?”
秦忆眼睛一亮,脸上露出笑容来:“当然有。”
“那明日秦公子能否陪我到兰园走一趟?于先生既然那样说,那株兰花又刚好长出了一点新芽,这个赌约便早兑现早了事吧。”虽然江凌没兴趣痛打落水狗,但于清明硬要送上门来让她打,她当然也不会客气。
再说,那兰花养了几天,又开始吸附起雾气来。将它拿出空间她不舍得,可不拿出来一直养在空间里,再过十多天,它可能就会又长出其他叶子来了。只一个月的时间变化就那么大,这事怎么说都太过奇怪。而且到时于清明还不肯承认这株花就是原来交给她的那一株,到时她身上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反正当初赵峥明说这赌打赢了,这株兰花就送给她了的,兑现完赌约再拿回去养着,她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当然没问题。”秦忆脸上的笑容如雨后初霁的那一缕阳光,让人看了无端的心情大好起来。
“喂,你们倒底在说什么呀?什么赌局呀?江凌,你跟于先生打的什么赌?又是赌兰花吗?”赵微雨见秦忆看向江凌的目光有些异样,而自家哥哥却沉着脸站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心里便不舒服起来,不自主地想把江凌和秦忆分隔开来。连忙跑到江凌身边,挽住她的胳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