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羲落小惊,并未露出一丝动容,语道也很自谦:“哦?凌某确是愚钝,不知萧兄叫住在下,所谓何事?”
“敢问凌副将,你发间绑系的那条绢巾是何由来?”
萧玄马不停蹄,快速切入主题,头顶片片焦急的疑云。
凌羲落大惊,眸中闪过一支冷箭,即刻集中心神,迫切地问:“萧兄认得此巾?”
萧玄意志十分机警,轻易便发觉了凌羲落眼中那抹冷诧,而那份讶异中的冰冷,并没带给他寻找瓈儿的有利提示,反而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压下不明的躁动,换了个方式询问:“萧某有位故人,三日前已不知去向,而她离开时额间圈系之物,与凌副将这条月彩玛瑙绢巾颇为相似,此巾乃是城西圣金老店独产之物,据说那店铺老板从不打造同款同形的服饰,因此,我想知道副将这条绢巾是从哪里买到的?”
凌羲落眉角一抽,玄瞳飘忽,故人?也是三日前不知去向?会是那丫头吗?
现在凌羲落比萧玄更急于搞清这条绢巾的来历,他坚信,绝对没人比他更想早日找到那一夜断魂中的留香之女。
凌羲落快速深入一片男人的狼烟气场内,他正视萧玄,鹰眸皎洁一转,不答反问。
“不知萧兄那位故人如何称呼?”
萧玄一顿,乌眉轻拧,面对凌羲落避重就轻的反问,不禁泛起一身错乱的感觉。
察觉自己的话确实有些突兀,凌羲落轻了轻嗓子,变言诱导:“其实,凌某这绢巾是他人相赠,虽不知它与萧兄那位故人有何关联,但凌某既为护城将领,便有义务为萧兄分忧,如有需要,凌某可以派些人手帮你搜寻,若告知故人姓氏与名讳,可方便在下查访。”
闻言,萧玄乌眸转了转,介于自己隐秘特殊的身份,若依照往常处事的惯例,他绝不会对任何人言明私事,但此事关乎瓈儿的安危,着实让他心里没底,踌躇半响后,他带着七分防御、二分侥幸、一分希望,静静注视着凌羲落,缓缓吐出一句霸言。
“她是萧某未过门的妻子,单名一个瓈字。”
此话一出,凌羲落霎时断了呼吸,脸色死白,体内红血沸腾,却肌骨无力,纤长的大掌奋力握紧,那暴力仿佛要将掌心捻碎一般,神情由众里寻她千百度,慢慢过渡到相思成垢、背叛上身。
心中正汹涌澎湃,悲喜交加:'是她!他早该坚信那女人就是瓈儿!迄今为止,根本没哪个女人会让他冰心速溶、那般欲罢不能过,除了她!…可为什么这姓萧的称她为妻?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是虞山相遇之前?还是在赴豪途中?既已把自己许给别人,为何那晚又要来找他!就算他喜欢玩弄女人,她也不该拿自己的初夜陪他玩!这疯女人!竟敢在与别人终身相许后,又来与他约定相爱!她一定没料到,那一晚,她早已将自己卖给他了,身中欲海坠儿香,那夜后他便是孩子的父亲,一切已成定局!既然她这么轻浮、这么不怕死、用自己的清白戏弄他,那就别怪他要摧毁她许给别人的幸福!…'。
见凌羲落形体僵硬如铁,脸上风起云涌、忽悲忽喜,萧玄那股不爽的感觉再次加重,敏感的疑心也在预示着什么,就在他正想出言试探时,凌羲落忽然激活了全身细胞,翻起一双深不见底的鹰眸,直直盯着他,率先发问。
“你说此女三日前不知去向?是何时发现她不见的?”
萧玄圆唇转动,心下暗付:凌羲落的样子甚为古怪,难不成凌羲落认得瓈儿?既已看出破绽,也许很快他便能找到瓈儿消失的蛛丝马迹了。
想罢,萧玄一脸平静,气定神稳道:“三日前的清晨,我到西厢厢房请她用膳,房内便已空无一人,但她并未带走衣物,所以,我料她不是不辞而别,而是发生了什么身不由己的事。”
语出半响,他见凌羲落呆呆沉默不语,只是眉头紧皱,眼睛不知是在看地面,还是在看空气,一股急躁的心火顿时蹿上萧玄脑门,他二话不说,即时亮出身侧的宝刀,寒光乍现的同时,宝刀已死死架在凌羲落脖颈上。
他高挑嘴角,鬼嚎般一声冷哮:“凌羲落!你可是认得吾妻?”
一见此状,凌羲落身旁那些不明所以的护卫军,纷纷快拔兵器,围拢上来,四五把利刃直直瞄准萧玄。
此时,凌羲落面无表情,瞥了眼脖间那把寒铁大刀,继而单手一扬,示意周围的护卫军按兵不动。
他慢慢将视线转向萧玄,唇边缓缓扯开一抹邪气:“不认识。”
接着,凌羲落手臂一勾,牢牢搭在脖间那把大刀上,他毫无畏惧,像个无赖般,搭靠着锋利的刀刃,一脸闲情逸致,开口道:“让萧兄紧张到不惜行刺赤皇军副将的女人,真…乃…罪…大…恶…极!萧兄放心,若凌某找到此女,定将亲自押她前往萧府,给你赔罪。”
听完凌羲落一席莫名奇妙的鬼话,再看他那副不知死活的嘴脸,萧玄不禁拧眉轻吼:“陪什么罪!吾妻又不是陌路之人!况且,失踪一事她必有苦衷!萧某的家事,就不劳凌副将艚心了!”
说罢,萧玄乌眸一闪,急速抽回宝刀,抽刀的同时,另一只无影手在凌羲落眼前一晃,瞬间抄走一物。
紧接着,他踏出鬼步,腾空而起,飞上屋沿,火速朝前方蹿跳,并荡出一段狂妄的厉言。
“此巾暂借一日,若真与瓈儿无关,他日定将奉还,凌羲落!你动不了我,萧某不在乎对谁动手,我只在乎对她动手的人!”
凌羲落鹰袖轻扬,淡雅转身,甩出一路紫影烟尘,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