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隔三差五来钟粹宫坐坐,本来处于冷僻边缘的宫殿变得炙手可热,引来各宫侧目,
连心如止水的敬嫔也上门来探望探听消息,陵容受不了皇帝隔三差五前来,为了不让显贞被各方盯上,不让钟粹宫的平静被打破,
她只能是偶尔到出门去,到御花园里赏花,皇帝此时正处于一种非她不可,无可替代的状态,见陵容如此,自然是无有不可。
一日,皇帝与陵容同游御花园,行至杏花树下,便见到了那一架空落落的,已经没有主人眷顾的秋千架。
皇帝曾不止一次见过陵容隐晦的短暂看向秋千架,容儿胆小不敢表达,他试探般握住陵容的小手,见她只羞涩低头,并未拒绝便越发大胆地与她十指紧扣,带着她到秋千架上坐下。
“容儿可是喜欢荡秋千?”
陵容一脸娇羞,飞快扭头看了皇帝一眼,而后小声说:“喜欢的!”
“容儿坐稳了!”
“啊——”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甄嬛与皇上也曾在这杏花疏影里谈情说爱,妃子与假扮王爷的皇帝一见钟情并情难自己,也是笑话。
其实她不喜欢杏花,更不喜欢被皇帝推着荡秋千。她喜欢到荷花深处盖着荷叶睡懒觉,喜欢撑着小船摘莲藕,喜欢在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荷花里哼歌儿,江天一色,天地间只有她与围绕着的无边荷花。
江南何采莲,莲叶何田田……
被皇帝推坐在秋千架上,她得到了短暂的自由。她看着远方自由自在的云朵,心想着,她该报仇的,她过得不好,这些人怎么能好过呢?
皇上、皇后、华妃、祺嫔……一个都跑不掉。
御花园里,不时传来少女铃声般的笑容以及男子低沉不怒自威的声音,这御花园一角发生的事,如同长了翅膀的鸟儿一般,很快便传进了各宫妃嫔耳朵里。
翊坤宫里,凤仪万千的华妃砸碎了博古架上精美的瓷器摆件,盛怒如此,让满翊坤宫里的宫女、太监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她捏着变形的帕子,就差没把帕子给咬碎了去,恶狠狠地想着等安氏失宠,无论如何都要刁难一番,让安氏好好受些教训。
景仁宫里,皇后得知后诧异不已,后宫女人可以承宠,却唯独不能被爱与怀孕生子!
然而皇上这一番操作让她感受到了不寻常,迟迟不召幸安氏,且如此用心对一个小小答应,不像一个帝王行事,倒更像一个寻常男子…
皇后放下手头上的毛笔,今日心浮气躁,倒不适合继续练书法了,她说:“剪秋,花房里可有玉台金盏?”
剪秋闻弦歌而知雅意,笑着福了福身说:“娘娘想要,自然是有的!”
“等安答应承宠,便给她添一份喜气吧,如今,她可是皇上的心尖尖上的人呢。”
“是。”
“芳若那边…她一向忠于姐姐,到时候你透些消息过去吧,唉,男人就是喜新厌旧的,让她看开点…”
“奴婢这就让人把消息透过去。”
此时此刻,陵容正与皇帝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欣赏花儿,她不经意间的抬头,便见到满心欢喜只看她一人的皇帝。
她知道,帝王的耐心有限,即便她在他心里是特殊的,这份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容儿,养心殿里新来了个做江浙菜的厨子,可愿来养心殿品尝美味?”
陵容心下一凛,这一天终究来了,她面露娇羞,飞快看了皇帝一眼,而后低头垂眸:“嗯,容儿愿意的~”
皇帝想给的,显然并不止区区几道菜,他想给她一个人间寻常夫妻该有的洞房花烛。
当晚,养心殿里张灯结彩,入目之处都是喜庆的红,陵容惊呆了,她从未想过还能有这样的一日。她与皇帝三拜之后,被揭开红盖头,与皇帝饮尽交杯酒,礼成了!
她的命不好,摊上安比槐这样的父亲,她想,若没能入选在外边大抵也只能给不堪的人做小妾,可入了宫,她才知道这样一个世人都羡慕的地方更不堪,比荷花底下的淤泥还要腐臭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