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说话。”
他温柔地笑着,然后继续说:“事实上它们不是树,它们是葡萄滕——在你问我之前,我先解释一下:葡萄滕就是会长出葡萄的地方。它们本来只是很粗的滕蔓,但是等到葡萄结实累累的时候变得美极了(他停下来解释‘结实累累’)。然后农人将葡萄摘下来用榨汁机做葡萄酒(他又停了下来解释‘榨汁机’)……”
看来,他和艾德孟多伯伯一样有学问。
“再多说一点嘛。”
“你喜欢听吗?”
“非常喜欢。我真希望能够和你聊上八十五万二千公里,都不要停。”
“跑那么多路要多少汽油啊?”
“假装的嘛!”
他又告诉我农家把青草晒成干草,还有做起司的事——他念成‘气死’,听起来很特别。
然后他停下来,深深戏了一口气。
“我很快就要回葡萄牙去了,也许会在一个安静、怡人的地方平静地度过晚年。可能是在我家乡东北部美丽的山林里,靠近蒙瑞尔的福哈德拉地方。”
到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葡仔比爸爸老很多,只是他的脸圆圆鼓鼓的,皱纹比较少,看起来容光焕发。有种奇怪的感觉穿透了我。
“你是说真的吗?”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我很失望。
“别傻了,那还要很久以后呢。也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也说不定。”
“那我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变成我想要的样子耶。”我的眼中满是泪水。
“哎,你知道的,有时候我也需要作作梦嘛!”
“可是你的梦里没有我。我所有的梦里都有你,葡仔。我和汤姆*米克斯、佛莱德*汤普逊在大草原上面逛的时候,我会雇一辆马车让你坐,这样才不会太累。有时候在学校里,我看着教室门口,想象你出现在那儿对我挥手……”他露出微笑,被我的话感动了。
“全能的上帝啊!我从来没见过你如此渴望被疼爱的幼小灵魂。但是你不应该太粘我,你知道的。”
我把这些告诉米奇欧。米奇欧的话有时候比我还少。
“事实上,小鲁鲁,自从他成为我的另一个爸爸以后,就变得像只老母鸡一样婆婆妈妈的。他觉得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很可爱,问题是他认为的可爱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不像其他人老爱说:‘这个男孩将来会出头。出头?出什么头?我们连班古都没出过哩。’”
我温柔地看着米奇欧。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温柔,所以我对喜欢的每一样东西都投入温柔。
“你看,米奇欧,我要生一打小孩以后再追加一打。其中有一打是小孩,我绝对不打他们;另外一打会长大成人。我会问他们;你想做什么呢,我的儿子?伐木工人?好,这是你的斧头和格子衬衫,拿去吧。你想在马戏团训练狮子?很好,这是你的鞭子和表演服……”
“可是圣诞节的时候,这么多小孩你要怎么办?”
米奇欧真是的!这种时候就爱打岔。
“圣诞节的时候我会有很多钱,我要买一卡车的栗子和坚果、无花果、葡萄干,还有好多好多玩具,多到他们可以分给贫穷的邻居。我一定会有很多钱的,因为从现在起我要变得很富有,非常富有,我还要中乐透。”
我看着米奇欧,责备他不该打岔。
“让我说完,因为我还有好几个小孩没讲到。好,我的儿子,你想当牛仔?这是你的马鞍和绳索。你想做曼哥拉迪巴号的技师?这是你的帽子和哨子……”
“什么哨子,泽泽?你这样一直跟自己讲话会发疯的。”
托托卡走过来在我旁边坐下,带着友善的笑容审视我的小甜橙树——它身上挂满蝴蝶结和啤酒瓶盖。他一定有企图。
“泽泽,你要不要借我四百里斯?”
“不要。”
“但是你有钱,对不对?”
“我是有。”
“你说你不借,连问都不问我要拿钱去做什么?”
“我会变得非常富有,这样就可以到葡萄牙东北部去旅行了。”
“你在说什么疯话啊?”
“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