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136章
“图兰将军; 有传言说; 这次远征队穿过天然虫洞区,意外接触到了联盟军; 请问现在外面的情况是怎么样的?我们未来还会和联盟有进一步接触吗?第八星系是否会回归联盟?是否还会面临一些来自外界的武装冲突?”
“您的消息十分准确; 看来远征队的一部分科学家要加强保密意识培训了; ”图兰气定神闲地冲着镜头微微一笑; “外界情况,我们正在进行进一步评估; 请大家相信,无论未来我们走向何方,第八星系的自由与安全永远是我们的第一要务。另外,目前看来; 外星系机甲能大规模穿越虫洞、并对我们造成威胁的可能性非常小,请大家不要恐慌。”
“图兰将军,听说总长在联盟面前宣布了一个非常出人意料的消息; 现在民间流言蜚语很多,请问政府是否会给出官方消息?”
“总长和远征队都在休整,毕竟是天然虫洞区,这次旅行的难度与危险性相信大家能知道; 所以请大家耐心一点,第八星系政府从来以公开透明为第一准则,有任何重要信息; 我们会在整理完毕之后; 第一时间向民众公布。”
“图兰将军; 听说林将军……”
泊松杨看着图兰在媒体中间左右逢源,太极打了半个小时都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于是用胳膊肘戳了旁边的第一卫队长一下:“哎,你记得吗?有一次她轮休时候出去乱搞,被人告到军委,白银要塞来了一大帮记者,那货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第一卫队长李弗兰递给他一根八星系特产的烟:“尝尝——她说‘这事我无可奉告,将军现在不让我胡说八道,不如我给你们跳段脱衣舞’?”
泊松杨接过来,摇摇头,脸上笑意一闪而过:“物是人非了,那时候的日子,现在想起来,都是好日子——将军可能是想留在第八星系,你怎么想?”
李弗兰沉默片刻,回答:“第一卫既然响应了召唤,就跟他跟到底。”
“第八星系独立于联盟之外,要是照过去的说法,应该叫‘海盗’了,”泊松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事怎么算?将军是打算彻底背弃联盟了吗?万一有一天兵戈相向,那就是两个国家之间的对抗,我们难道要对昔日保护过的人下手?”
“我们这一代人还不至于,以前都是联盟的人,谁也不想转头和联盟动手,联盟那边数□□,应该也不想再竖敌,第八星系跃迁通道已经断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何况如果那一位真的是陆信将军的儿子,联盟中央也要顾及各地中央军的感情。最好的结果是,以后大家和平共处,但互有界限,大面上能互通有无、友好邻邦,对抗共同的敌人,私下里不在一个锅里吃饭,各过各的。”李弗兰说,“要真能这样,我更喜欢留在这边。”
泊松杨抬头看了他一眼。
“联盟这么多年,给我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跟那些人一起待着,觉得很累。”李弗兰说,“第八星系不一样……我觉得一个被战火、灾难反复蹂躏过、乃至于最后不得不自断航道,把自己封闭成一个孤岛的地方,居然没有变成一个森严的军事帝国,没有变成真正的‘海盗窝点’,他们还肯砸很多钱在行星反导系统和星际远征上,说明这里是有生命力的,传说中‘幸存者’那种生命力。”
大航海时代末,一位悲观派的宇宙社会学家提出了 “幸存者”理论。
他说:从今往前,人类从草原、从丛林中走出来,征服环境、征服陆地、征服地球、继而征服宇宙,到如今,已经走到了历史的顶点,从今往后,要么下坡,要么在群山之巅,行走在钢丝之上,每一个微小的发明,每一点变革,都会翻天覆地地改变人类生活,改变的维度会越来越深,影响的范围会越来越广阔,而人性中固有的懦弱与卑鄙永存,我们都是手持致命武器的半疯,毁灭世界、文明和我们自己将变得轻而易举。在黑暗中摸索,没有人知道下一步是天堂还是地狱。
但我们这个种族中,又始终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生命力,能在倾覆的一片死灰里重新发芽,当世界沉沦的时候,少数“幸存者”将会被这种生命力选中,他们会背负着无尽痛苦,踩着荆棘前行,把人类的生命延续下去。
“是啊,”泊松杨低声说,“这里甚至还保留了陆将军的自由宣言——你那边收到将军什么消息了吗?”
这是林静恒的习惯,如果白银十卫都集合在一起,他一般喜欢选择稳重一点的人帮他传达命令,不是三卫的泊松杨,就是一卫的李弗兰,不大爱搭理那些“跳蚤”。
“哦对,刚收到通知,将军让我们原地休整三天,”李弗兰说,“他推荐我们可以在第八星系里到处转转,叫图兰安排了——不过我看你哥在这方面真是跟他心有灵犀,将军还没说就地解散,他就自己进入旅游模式了。”
《
第137章 第137章
陆必行轻轻扣住了自己的个人终端; 沉默了片刻; 从短暂的怔忡中回过神来,他目光定在一个点上,微微抿了抿嘴唇。
这是个聚焦深思的神色。
林静恒分明是那个咄咄逼人的角色; 可是觑着对方的表情;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出了提心吊胆。
林静恒天性冷淡而狡猾,必要的时候; 能扮演很多角色; 也很会对症下药; 可以把老哈登骗得十四年回不过神来。他曾经穿上过一千层伪装,但是多年来; 没有扒下过一件。因为自从陆信死后,他就不再能从任何人身上汲取安全感了——
战友不行,他们都仰仗他; 拿他当主心骨,主心骨得永远笔直地戳在那;长辈不行; 要是他们行,陆信也不会死得不明不白;唯一的亲人与他隔了十万光年那么远; 乃至于至今几乎兵戈相向;甚至陆必行也不行; 当年陆必行太年轻,而且在他眼里太过美好; 是他捧在手心里的珍宝。
太过贵重的珍宝是不能带来安全感的; 只能增加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