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碧青一愣,知道这必是婆婆让人盯着,怕自己难为新媳妇,找的托词,可也不能不下这个台阶,毕竟弄得太过不去了,也不怎么好。
却瞄了谢桥一眼,见谢桥仿佛没听见刚才自己的话一般,脸色竟是一丝都没变,更是心里头冒火,待要再说两句别的,初雪却站在那里,传到婆婆耳朵里,必又是自己的不是,遂心里头一睹,也只得转身去了。
房里的几个宗室嫂子,你看我,我看你,嘻哈一阵,岔了过去,谢桥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仿佛吃了个苍蝇一般恶心起来,巧月在一边瞧着暗暗着急,瞥了那边入画抱琴一眼,入画却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抱琴却低着头,脖颈子都红了,心里想的什么,不用猜也能明白一二。
说了会话,几个宗室的嫂子也被请出吃席去了,偌大的喜房里只剩下谢桥,巧月、张妈妈,和站在一边的抱琴入画,入画心里想了想,便拉着抱琴上前一福道:
“二奶奶大喜,奴婢们原是服侍二爷的丫头,我叫入画她叫抱琴,还有两个叫侍书,知棋,二爷吩咐,从今儿起,我们就都跟着二奶奶身边伺候了,今后凡有做不对的地方,奶奶只管指点教训,这便是我们做奴婢的福分了”
谢桥倒是微楞,抬头望着她,见这入画生的的确眉目入画,比旁边的抱琴颜色还更好一筹,可底细瞧,目光纯正,倒不像拿起子有什么狐媚手段的女子,不像那个叫抱琴的,一看就知道心里,必是存了别的心思。
可即已经是秦思明房里伺候的人,现在秦思明呼啦吧的把她们交给自己,却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为了让自己表现贤良淑德,做主替他收了房,让他好名正言顺的左拥右抱。
想到此,谢桥目光一冷,心里哼了一声,他若是打了这个主意,便错了,想收房,自己收,没得推到她身上来,倒想得美。
心里头虽气,面上却笑着说:
“两位姐姐可说那里话来,我今儿刚进门,况且年纪又轻,也不知道个什么轻重,平常行差办错,也是有的,两位姐姐,伺候二爷的时日长久,必是周到的,该时刻提醒着我才是,哪有我教训的道理,今儿咱们算正式头一次见,以后日子长了,不要外道才是“
说完叫了声巧月。
巧月会意,从那边捧出托盘,揭开上头的红绸布,是四只成色极好的翠玉手串,开口道:
“这原是我们姑娘特意备下给四位姐姐的,另两位姐姐今儿不在这里,你们两个就先替她们收着吧,不是什么好东西,平常日子戴着玩吧”
入画微一踌躇,接了过去,望着谢桥欲言又止,有心想解释清楚原委,又觉今儿实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可是不说吧,还不知道这位新奶奶心里怎样想的。
正在犹疑间,却见侍书,知棋,一左一右扶着醉醺醺的二爷进了房里来,抱琴一步就迈上前,服侍着秦思明脱外面的衣裳,那边张妈妈和巧月都不禁皱眉,可是见谢桥坐在喜床上,就这么看着,一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她们两人也不敢妄动。
秦思明脱了外头繁琐的喜袍,抬手挥开几个丫头:
“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下去吧”
抱琴身子一僵,入画却松了口气,拉着其他三人福了福,便退了出去。秦思明含着笑意瞟了谢桥一眼,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就仿佛去了大半醉意,眼神也清明起来。
几步走过来,坐在谢桥身边直眉瞪眼的瞅着谢桥笑,谢桥也不躲闪,直直的和他对视良久,略带审视的目光,就这样望着他,清浅若水的眸光变得冷而淡。
倒令秦思明微楞,不明白怎的才这会儿子功夫,桥妹妹就变了个样儿,刚才那种醉人心脾的娇羞形容,已是一点踪影不见,待要仔细端详个清楚,谢桥却缓缓站起来,扭过身去吩咐:
“巧月,去给二爷端醒酒汤来”
用巧计谢桥渡难关
秦思明笑着说:
“我何曾真吃醉了,不这么着,还被他们拉着灌酒呢,那里能回的来”
说着伸手去拉谢桥,一边挥手让巧月和张妈妈下去,巧月和张妈妈瞄了谢桥一眼,略略迟疑,见秦思明的目光扫过来,才蹲身一福,退了下去。
秦思明拉着谢桥的手坐在床边,就着灯光,细细打量她,一身大红礼服的衬托下,今日的谢桥,更显肌肤若雪,明眸似玉,珠辉流转间,散出一种别样的妩媚,竟是以前从没见过的风情。
念头至此,秦思明不禁摇头失笑,自己旧日何曾有过如此时候,并肩挨股而坐,气息兰麝相闻,没有外人,不惧礼法,这样无遮无挡的执手相对,几载的相思,终是让自己等到了这一日了,竟是难以形容心里的欢喜
双手相合,把一双兰花般的柔夷,紧紧握在手中,拉至心口处,动情之际,低声道: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谢桥楞楞的,一动不动的望着他,从他的眼底深处,仿佛能望到他心中的坦荡和挚诚,谢桥不禁微微动容,忽听窗户外头几声大笑声:
“原来我们的秦二爷,也有这样夜半无人私语时,儿女情长的一面,稀奇,真稀奇”
外间的大门被推开,呼啦啦瞬间涌进来十几个陌生的男子,年纪几乎都和秦思明相仿,一个个俱都一脸促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