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唐军出城迎战不说,竟然还敢主动来攻,胡人将领略感错愕。
一时分不清是谁兵力占优,回头看了眼还在乌央乌央赶来的兵卒,信心重拾。催促步卒加快列阵的同时,急忙派骑兵前出拦阻。
见胡人骑兵前出扑来。唐军站定整队,弓上弦,矛顶地。弓手队将拉弓射标距箭,辅兵忙乱得跑前跑后搬运好物资后撤。
敌骑入150步(约227米),弩手开始瞄准射击。
敌骑入60步(约91米),弓手开始射击。
才两轮弩击,一轮箭雨,便直接把匆匆赶来拦阻的胡人骑兵给击溃了。
无甲的骑兵和战马根本挡不住平射和抛射交叉火力的覆盖。
哪怕些许个骑艺出众的耍出漂亮的镫里藏身,也只是用坐骑的身体把自己的身体护住。坐骑哪怕壮实,却也是血肉之躯,扛不住被接连射中,惊厥着人立倒地。
就算人侥幸没被马匹压住。四条腿、血更厚的马儿都跑不出这死神领域,两条腿的更不能。
些许悍不畏死的胡人骑兵搭弓回射,箭出去了,人也被射中了。
一换一?呵呵,想多了。
胡人骑兵使的短梢弓,在射程和劲道上本就比唐人步兵的制式长梢差许多。弓矢又多石制甚至骨制箭头,和唐人的铁箭头比起来,杀伤性,破甲度,甚至飞行时的稳定性都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哪怕冲到近处,压着射程极限成功将箭射出去,撞在唐兵的铁甲上时,箭也已飞坠得无力,只能听声响,顶多再加一声闷哼。
而胡人大多无甲,虽然有个别身披皮甲,甚至披了双层甲。可一旦被射中,多半是挡不住的,还是非死即伤。
更何况胡人骑行中射出的羽箭,还得先突破唐人盾牌的防守才行。
气势汹汹打马冲锋中的胡人被箭雨洗过之后稀疏了许多,落马者众,幸存的赶忙拨转马头急往两边散去。
失去主人的马匹身上插着些许箭(弩)杆,迷茫中也跟着往两边跑去。
至于那些傻不愣登停在战场中央观望,或瘸了腿没来得及跟着逃走的。等待它们的,就是几秒钟后再一波无差别箭雨。
若是足够幸运又躲过去,没关系,不要急,还有很多波。
不管有多大能耐,有多幸运。站错位子,做错选择,该来的总归会来,谁都躲不过,谁都不能一辈子都纯靠运气活着不是。
胡人将领并不傻,不是被动等死的窝囊废。相反,他不仅精明且有决断。
从他见叛乱的意图败露,便马上遣使携重金向西突厥称臣求救兵。并聚兵来攻定胡城,企图掐住唐人西进的通道。就知道是个知晓厉害、明白关键点在何处的聪明人。
他清楚自己的步兵不行。列阵和唐人对射,哪怕人数更多,也只有被活活磨死的份,只有凭血勇贴上去打肉搏战,才有可能靠人多生生堆死唐人。
所以,在催动骑兵继续上前的同时,步兵也不再整队,直接前压。
负责弓手的唐军队将很有经验。射崩第一波胡人骑兵后,没有让对零散敌骑继续射击。节省箭矢的同时,也让弓手们有时间喘歇回力。
这就像跑步,既然给机会先热个身,那就没必要上来就闷头狂奔。毕竟战阵,可不是冲完这一百米就完事的。这是三千米打底的持久战,只有调整好气息,把握好节奏,才能稳稳跑到最后。到最后还能喘气,才算赢。
看到胡人第二波骑兵组织得仓促,和第一波明显脱节,进攻队形也稀稀落落。负责弓手的队将果断命令:改全员弓手覆盖射击为以排为单位轮流射击。同时,弩手也默契得改为对胡人骑兵队形拥挤处重点照顾。
双方的配合在箭、弩离弦时默契达成,事先都不用沟通。都是经历过多次战阵的职业老兵,战场上自然而然得,便进入共同的心流,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该干什么。
淡定情绪能传染,原本有些慌乱的,看着周边人都这么定,自然也就慢慢稳定住了心神。
不会像大多新兵的军阵,互相没配合不说,还常慌神到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同时慌乱的情绪传染性更强,我慌看你更慌,另一个带头逃了,自认三两下就崩了。所以越是有战斗力的军阵,老兵的比例越高。
立在战阵最前方的曹狗屎微微前倾,躬身紧抓着矛杆,矛尾撑抵着新刨的浅坑。嘴里轻声嘟囔着骂骂咧咧“来呀!快来呀!你们这些狗娘养的臭狗屎!快过来呀!”
终于,死了一地人后,举着各种土制盾牌,丑得五花八门的胡人步兵冲进20步距离(30米)。着甲的弩手给自己罩上披膊(为了方便射箭,披膊之前是取下的)更好防箭的同时,也为近战做准备。
蔡总管举起马鞭,才挥出些,就尴尬得收回来,顶顶兜鍪,挠挠额头处并没有发生的瘙痒。
他习惯性得想命令弓手后退,第三线的重步兵本阵冲锋来着。
若是本阵哪怕只有三队陌刀手,他都有信心在一盏茶的功夫里,直接在对冲中把胡人中军砍崩掉,奈何他没有。不想无谓的伤亡,下令弓手后退。
军令出,弓手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