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这些人究竟是何身份,更不知他们为何要对自己下手,但情势紧急,已容不得她细想。那些原先隐藏在楼梯之下的人现已都兵刃在手,漆黑的店堂内寒意凛凛,当先一人长刀呼啸,朝着蓝皓月右肩劈下。
她撤身一让,剑势却丝毫不弱,连连数招大开大合,刚劲如空中飞龙,虬曲腾跃,忽而一声断喝,剑影幻化成无数白光,纷纷然洒落天际,犹如大雪压顶,又如群星璀璨。
叮叮数声,那群人攻来的刀剑被这一气而成的剑势所震,不由得为之一滞。蓝皓月趁势出剑,直挑向当先之人胸膛。那人却忽然惊呼道:“烟霞剑法?!你是衡山派的人?!”
☆、第三章一声牧笛逐云去
蓝皓月的剑尖已刺至他身前,听到此话,随即一捺便收了回去。
“你是什么人?”她依旧手持利剑,环视四周。
周围那些人纷纷止了攻势,但还是将她紧紧包围,戒备森严。
那人亦收了刀势,向她抱了抱拳,低声道:“在下关奉泽,来自岳阳镖局,这些都是我手下弟兄。”
“岳阳镖局?”蓝皓月一怔,以眼角余光扫视了一□边众人,“那你们为何要对我动手?”
关奉泽似有所愧疚,道:“实在对不住,看来是我们误会了姑娘。”说着,他左手一扬,有一人从人群间闪至他身边,蓝皓月从他的身形判断,正是刚才想闯进她房间的人。
那人见关奉泽如此说了,便闷闷地朝蓝皓月道:“我以为你是夺梦楼的人。”
蓝皓月一蹙眉,她之前在襄阳游历时曾听人谈起过关于夺梦楼的近况。
江湖传闻,夺梦楼一可夺人至宝,二可夺人性命,而受害之人若想要寻仇复恨,却连他们的踪迹都难以觅得。正如那诗有云:“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可蓝皓月却怎么也没想到,这群镖师居然会把自己当成是夺梦楼的人!
她又是好笑又是气恼,指着那闯祸的家伙道:“我难道就形迹可疑了?你一个大男人,半夜三更闯进我房间,现在竟然还说我是夺梦楼的!”
那人自知理亏,也没反驳,关奉泽忙解围道:“姑娘,是我这个弟兄一时鲁莽……”
“你们早就埋伏在楼下,专派了他来引我出去,现在可别把罪过全推到他一个人头上。”蓝皓月睨着关奉泽。
关奉泽一时尴尬,无言以对,这时有人接道:“姑娘,我们之前问那个伙计,他说你曾经向他探听我们的行踪,所以我们就对你有了疑心……可这实在也是被迫无奈,这一路上遭到太多惊险,不能不小心行事。”
蓝皓月心中一动,不由道:“莫非你们是遭遇了夺梦楼的袭击?”
那人刚要回答,关奉泽却将他一拦,向蓝皓月道:“还不曾请教姑娘芳名……”
蓝皓月本不想告知他自己的身份,但看他们很是警惕,若是再掩饰不语,恐怕又要引起是非,故此她只得说了自己的名姓。关奉泽等人虽已看出她是衡山派的人,但知晓她的身份后,还是大为惊讶。
再度致歉之后,众人请蓝皓月一起回到楼上,他们待得进屋后,才将实情告知了她。
原来这一次押镖去往成都,为了减少麻烦,他们便乔装改扮。谁料才到湘西境内,便险些中毒丧命,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才到了这客栈。从沿途探得的消息来看,最近已有多家镖局在行镖路上遭遇夺梦楼的袭击,有时明抢有时暗算,总之目前是风声鹤唳,一般的小镖局索性关门谢客,免得坏了生意。
蓝皓月听罢,不由道:“他们为什么要劫镖,是与你们有仇?”
关奉泽等人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蓝大小姐,再厉害的帮派也得有钱供给开销啊,不然靠什么吃饭?”
蓝皓月脸上一热,她素来只知行走江湖自在潇洒,很少为钱财而烦恼,对这些自然不够了解。
岳阳镖局的人见她江湖经验确实不太充足,但剑术非同一般,不由向关奉泽使了个眼色。关奉泽心领神会,便向蓝皓月道:“素闻衡山派蓝前辈是个古道热肠之人,今日幸得遇到蓝大小姐,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们一点小忙?”
蓝皓月一愣,那些人已纷纷抱拳,恳请她一路同行,彼此间有个照应。蓝皓月见他们一番诚意,自己又恰好也要前往蜀中,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次日一早,蓝皓月出了房间,便见有几人正抬着木箱往楼下搬。伙计见他们不好下楼,便热情地要上前帮忙,但被他们婉言谢绝,只得站在一边看着。
她随着关奉泽下了楼,见其他人抬箱的抬箱,套马的套马,左看右看,却好像少了昨晚闯进房间的那人。她正待询问,关奉泽已走到掌柜身边朝他打听接下去的路程,掌柜的说道:“只要再往北走上一段,过了山坡直接往小路上拐,明天就可以走出这片山区了。”
关奉泽很是满意,付清铜钱之后便带着众人出了店堂。蓝皓月跟在他们身后,等离开了那客栈,才追到关奉泽身边小声问道:“关镖师,你们是不是将人分成两路了?”
关奉泽微微一笑,低声道:“是,天不亮的时候,我已经叫人从窗口出去,先行一步。”
蓝皓月的目光不由往马车上一瞟,那木箱依旧沉甸甸的,但看这形势,只怕里面的东西已经被人转运,如今他们这一群人,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