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佳问了一句:“你们看呢?”
元铮道:“兼而有之。”
荣校尉道:“你又知道了,还能有什么?”
他这不客气的话是冲着元铮,回答的却是公孙佳,公孙佳脸上一点笑影也没有:“他在等,等山陵崩!陛下的情形很不好。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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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猜得没有错,纪炳辉已经回过味儿来了。其实他早就应该看明白了,然而纪宸封侯与他家联姻帝室,这是纪炳辉几十年的心结,一时上头也是情有可原。清醒过来之后,他也顾不得将要过来,又召了子孙与心腹来议事。
纪炳辉先定了调子:“都说说,要怎么破局?”
他的长子骂了一句:“都是公孙佳!可恶!”经了这一仗,他们再也不提公孙佳一介女流没什么用、不用管她这样的话了。公孙佳支开了不少纪氏的部将,将校不同于文官。好些个文官,如果分到了偏僻贫瘠的地方是不会去上任的,可能就混过去再另谋他职。武将不同,行的是军法,不去,轻了降级、免职,重了给你砍了也不是不可能。这些人必须得走。
被公孙佳调走的人里,有几个也与在座的某些人沾亲带故,这谁能开心得起来?看起来是升了,特么人生地不熟的,离后台纪氏还远了,分明是不怀好意。
纪宸说了一句公道话:“燕王的人也被调动了。”
他大哥堵了一句:“那是陛下调的!燕王狼子野心,必是被陛下察觉了!”纪宪一不乐意自己亲爹被大伯怼,闷声道:“那咱们被调,陛下也没反对,咱们又算什么?”
不敢埋怨皇帝,最后的结论是——都怪公孙佳!
对付公孙佳,停手是不可能停手的,已经结仇了,只是公孙佳太狡猾了!
她不像钟祥那样,摆明了车马就是硬干,人人知道,哪天纪炳辉就算吃饭噎死了,都得有人怀疑是不是钟祥派来的厨子做的饭。公孙佳倒好,样样看起来光明正大,还给纪宸说好话、给他请封、对他的部将公道。无论是纪氏的哪个姻亲惹到她,她都没有迁怒。
多么的难得!
倒显得纪炳辉把年纪了还不修德,真真要将人给气死了。
纪炳辉道:“她得意得太早了!陛下,嘿!陛下的气色也大不如前了,让你们的人都拖着,能捱一天是一天!捱不过去再动身。只要广安王,嘿!”
他这话说得不太明白,听的人已经听懂了,皇帝的情况不乐观,皇帝一死,太子即位,纪氏马上就要出国母和太子了。到时候公孙佳如何得势?
纪炳辉又吩咐纪宸:“你也要准备好,一旦山陵崩,必有乱。趁乱可以除奸。”
纪宸微惊:“这!”
“已经结仇了,难道你想像我一样,几十年与同一个人缠斗吗?”纪炳辉现在倒下得了狠心了,“况且,可以推给燕王嘛。”
纪宸叹了口气,他这个亲爹还是那个脾气呵。纪宪一年纪最轻,有点不安地问:“陛下真的……”
纪炳辉道:“还有谁不这么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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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谁不这么想呢?”章晃说。
打死纪炳辉也想不到,京城之中他竟还有一个知己。
公孙佳宴完部将,第二天起得很晚,才端起早饭碗,章晃来拜访。公孙佳不动声色地说:“请。”人没离开饭桌。
章晃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公孙佳正在吃饭,还给他也摆了一副碗筷。章晃看她一身随意的衣饰,头发只是简单拢起,眼睛一亮,笑着摇头:“你倒是会享受。”
公孙佳问道:“什么事?”
章晃道:“是有一件事,昨天,我陪阿翁散步,他落在我身上的份量更沉了。他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公孙佳吃不下去了,放下碗来,手绢按在唇角,问道:“你想说什么?”
章晃道:“阿翁是在为太子做准备吗?否则不至于我家、纪氏的人马都调动了!是吗?”
公孙佳道:“慎言!”
章晃道:“阿翁的日子,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