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临阵斩将,使得潼关军心涣散,尽管朝廷让高仙之的副将李成光暂摄潼关军事,但潼关的冤枉声仍然铺天盖地。
边令承回到长安,将风长清的遗表上呈皇帝,这份遗表也因此在朝野传开。
文武百官见之,亦或听闻,无不感到羞愧与泪目。
皇帝拿着这份带血的遗表更是陷入了对自己决策的质疑当中,“朕真的杀错了吗?”
张国忠见天子如此惆怅,于是宽慰道:“风长清的谢死表的确可歌可泣,他不失忠勇,然而轻敌丢失东京,这也是不可否认的罪责,他立功的时候,圣人对他进行了赏赐,那么如今他犯了过错,自然也要责罚,只有这样,才能告诫诸将,提醒诸将,不能犯同样的错误,如果继续任用败军之将镇守潼关,恐怕是无法守住的,潼关乃长安屏障,绝不能再失守。”
听到张国忠的话,皇帝的心宽慰了不少,“可是我听边令承说,潼关的士卒并不服从李成光的命令。”
“那是因为李成光的威望不如高仙之,如果让哥舒撼前往,一定能够震慑叛军。”
张国忠说道。
然而由于哥舒撼并非汉将,所以皇帝有所犹豫,张国忠于是又道:“圣人担忧哥舒撼是突厥人,会投靠同是外族的叛贼吗?”
“潼关如此重要,朕不能不重视。”
皇帝说道。
“圣人忘了吗,陆善与哥舒撼一直不和,二人乃死敌,哥舒撼又岂会背叛大唐而投靠仇敌呢。”
张国忠道。
皇帝这才想起来哥舒撼与陆善的往事,“朕差点忘了。”
然而皇帝依旧不放心将大军全部交给外族人,眼下成年的皇子皆已外派,只剩太子与吴王以及雍王,雍王有疾,而吴王,皇帝不愿用他,遂只有太子。
是月,皇帝召见在京养病的河西节度使哥舒撼。
今年二月时,喜好酒色的哥舒撼,家中姬妾无数,因酒后纵情声色又不加节制,在一次沐浴时,忽然中风晕厥,几日后方才醒来,然醒来后身体却瘫痪不能动,这才回到京师养病。
当皇帝看到抱病的哥舒撼时,心中又有些动摇,因风疾,哥舒撼的行动需要有人搀扶,根本无法御马,又何谈领兵作战。
张国忠遂从旁谏言,“将帅不必冲锋陷阵,哥舒撼有才能与威望,于后方指挥即可。”
皇帝觉得有理,遂开口问道:“朕欲以太子为兵马元帅,由卿来担任副帅,率河西、陇右、朔方、奴刺等十二部二十万大军前往潼关征讨叛军。”
想到风长清与高仙之的下场,哥舒撼心中恐惧,遂以病推辞,“臣的风疾至今未好,无法行军作战,实在不能担此重任。”
“朕看卿还能够言行,之前又大破吐蕃,收复黄河九曲之地,以卿的威望,一定能够震慑三军,东京失守,朕心甚痛,正因为朕信任卿,所以才想让卿率领这二十万大军,希望卿不要拒绝。”
皇帝说道。
无论哥舒撼如何推辞,皇帝都异常坚定的想要他出征,无奈之下,哥舒撼只好抱病抗起了讨贼的帅旗。
“臣撼,领旨谢恩。”
天圣十四年十二月,皇帝下制,以太子李怏为先锋兵马元帅,以西平王哥舒撼为副元帅,又因哥舒翰的风疾,皇帝便任命御史中丞田梁为行军司马,起居郎萧兴为判官,以王司礼、李成光为部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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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圣十四年十二月十九日,就在风长清与高仙之被斩首的第二日,朔方军传来捷报。
“朔方军捷报。”
“朔方节度使苏仪收复静边军,围高修言于云中,攻占马邑。”
朔方军的胜利,无疑给处在低谷与恐惧中的大唐王朝带来了一线希望。
朝野闻讯,无不为之解气,大唐再次燃起了收复失地抵御叛军的热潮,
皇帝大喜,当即嘉奖与进封朔方节度使苏仪为御史大夫,并敕命天下,令天下四方进军,与朝廷大军一同会攻洛阳。
远在河北的常山郡,为此响应,起兵反抗叛军。
十二月下旬,征讨的军队离京启程,太子李怏留守长安,以副元帅哥舒撼总领军队。
与当初送行高仙之一样,皇帝前往兴庆宫的勤政楼送行。
哥舒撼半躺在车上,皇帝亲自送行,并派人嘱咐哥舒撼直接东出城门,不必下车跪拜。
当将士们看到还在病中的统帅时,纷纷感到害怕与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