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芑云没听他们讨论,心中想着自己的事:“调集战船北上,这个时候除了皇上,还有谁能在江南这般威风?记得皇上最后一次密信,是说要直接下扬州,大概是因为出了我这件事,所以才临时改变了计画。
“哎,李洛这次可算是惨到家了……哼,谁叫他如此神气,教训教训他也好。只是……若在以前,这般消失倒也无所谓,但现下牵扯到了皇上……这、这可不太妙了。”
她知道皇帝的权势与威力,如果真要追查起来,劫持了自己的阿柯等人,必然会成为举国围捕之贼,想要逃脱比登天还难。
但是,皇上真的会如此在乎自己吗?也许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她正想得头痛,忽听见尹萱道:“林姐姐,要换船了。”
她才恍然惊醒,忙道:“哦。”跟着众人上了方二哥的船。
这船是两层的画舫,看样子,是平日里摆渡在运河与湖泊之间,专供达官贵人,或是浪子、书生们弄风赏月、狎性游欢之用的。
方二哥引着众人到底层一间密室里,道:“委屈各位了,须得藏在这里,等出了关防再说。”
尹禹鸣道:“不妨,危急之时,管不了那么多了。”
方二哥点点头,又道:“花娘子,你跟着躲在里面干什么?还不出来帮我招呼?”
花娘子嬉笑道:“还以为能便宜坐一回方二哥的船呢。”说着便钻出门去。
待关门时,方二哥略顿了一下,看看房内的众人,但终于没说什么,便关上门走了。
这屋子狭小低矮,顶上一盏油灯,照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只有靠墙的地方摆着一根长凳子,可以勉强坐人。顶上还有两个小孔,略有风出入,上面应该连着通气的管子。
看来,方二哥做私货生意,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众人乍入这牢笼一般的地方,有说不出的压抑,一时都无话说。虽然感到船悠悠晃晃地前进,却不能辨别方向,也不知道会划到哪里去。
过了一阵,船停了,凌宵伏在船板上听,道:“上来了十几个人……”
尹禹鸣忙道:“什么人?”不觉握紧了剑柄。
凌宵做个噤声的手势,仔细听了半天,道:“鞋底软软的,走起来也轻浮……似乎都是女子。”
林芑云奇道:“邀女子上船做什么?”
阿柯喃喃地道:“不知这方二哥是否可靠……”
凌宵道:“这画舫本是风月之地,这个方二哥大概是找来歌姬舞女,在船上唱着,等一下盘查时少些麻烦。
“这个方二哥是老十二的人,听说为人虽然圆滑,却也还是十分忠心。”
大家又等了一阵,船身一震,再度起航。
须臾,果然自顶上传来了歌舞之声,其时歌舞盛行,无人不欢。
林芑云想起自己在李洛府里学的那些舞技,虽然只有在宴会上表演过一次,却也引得满堂喝采,不禁暗自得意,一面脚心也痒痒,很想随着歌声跳上一跳,只是不知道阿柯这木脑袋,是否会懂得欣赏……
她正自胡思乱想,只听见尹萱低声道:“我觉得好闷……”话音未落,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
尹禹鸣与阿柯吓了一跳,同时伸手去扶。
尹禹鸣本来先一步摸到尹萱,却故意一顿,让阿柯将尹萱扶了起来。
林芑云看在眼里,心中暗道:“老狐狸!”
阿柯道:“你是不是晕船了?快靠着歇会儿。”
尹禹鸣与凌宵、林芑云都站起来,空出位置让尹萱躺,只剩阿柯坐着,扶着她的头。
林芑云见她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知道晕船的滋味可不好受,当下从随身荷包里取出一根针,正要替她扎一下,忽地手上一紧,尹禹鸣抓住她的手,冷冷地道:“做什么?”
他的手硬得像铁一般,林芑云吃痛,“哎呀”惨叫出来,阿柯忙道:“七叔,放手!她只是要给萱妹扎针。”
凌宵搭上尹禹鸣的手腕,让他不能使劲,沉声道:“七哥,这个时候可千万争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