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约道:“阿柯,还不过来面见太子殿下。你保驾有功,太子殿下必有重赏。”暗地里推一把身前一名侍卫。那侍卫甚是机警,走上前去,伸手去夺阿柯手中的剑,道:“面见太子殿下,刀剑统统……哎呀!”一声惨叫,翻身向旁边倒去,众侍卫还未看清楚怎么回事,“噗”的一声,一只断臂从空中掉下来,斜着插入泥中。
众侍卫大惊,更有几个脑袋瓜动得快的又惊又喜,心道:“此番功名成矣!”立时便有三四个人向阿柯冲去,口中大叫:“我跟你拚了……哎哟!”“哎呀!”后面的人只觉眼前似乎什么亮光闪了一闪,却又看不真切,当头数人已向两旁倒去,身上鲜血狂喷。
一个侍卫刚才乱中被人推了几把,落到最后,心中正又急又气,不料眨眼功夫自己面前已空无一人。他也不及细想,一招得意之作“凤舞平阳”向阿柯砍去,姿势倒也优美好看。
这一招堪堪使到一半,后背上一紧,已被人抓住盔甲,跟着一股大力将他拉得向后飞去。他心中大怒,一句操奶奶已溜到嘴边,口刚刚张开,却觉喉咙处一热,一股鲜血激射而出,模糊间听见李洛声音在自己身旁响起“阁下好快的剑……”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阿柯道:“太子……原来,他便是……是太子……太子……”向前走去。
李洛使一个眼色,几个侍卫心惊胆颤的绕到阿柯身后,抢回几名受伤的侍卫。李洛扬声道:“阁下请止步。”手中银枪一挺,向阿柯右手长剑指去。阿柯更不答话,身子一侧,长剑斜刺李洛肩胛。李洛枪身一抡,以“扫尾鞭”击他中盘。
阿柯不退反进,剑指李洛额头要害,这一下角度与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李洛的枪必然击中他腰间,然而阿柯的剑也必中李洛额头,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只是阿柯中了这枪不一定会死,李洛却非死不可。
李洛道:“好剑法!”突然双脚飞旋,面朝阿柯凭空翻了个身,阿柯这一剑眼看便刺向他脚踝部位。阿柯见势奇快,就势斜劈,变剑为刀砍他胸腹,李洛叹一口气,枪身只得在地上一点,身子横着飞出一丈,躲过这致命一击。
李洛刚一落地,双脚一顿,腾身而起,一招“雪里飞花”使出来,顿时化出数十个枪花,居高临下向阿柯刺来。这是他平日颇为得意的一招,自打练习起,三年之内,同族内一干同辈均在此招上被他比了下去,甚至连长辈也不是他对手,才得以二十几岁便身居左飞卫之职,乃当朝最为热门的几员青年将领之一。此招的诀窍在于“虚虚实实,非虚非实”八个字,初使出来时看似数十个枪花,其实每一个枪花均可立时变为实招,叫人实是防不胜防,躲无处躲,厉害非常。
阿柯一稳身形,举剑向上。在这强烈的冲击下,剑身竟纹丝不动,剑尖直指枪杆中心。李洛心中一凛,只觉这一剑似一道墙般,将枪花分为无数块。自己一枪、两枪、三枪……每一枪刺出,必然要击到剑上,而对方的剑也必然会顺势而上,正中自己胸口要害处。对方只需向后一步便可避开致命一击,自己却身在半空,已无可借力转身。
他也端的机智过人,在这千钧一发当口,左手猛击枪杆,银枪顿时掠过阿柯头顶横飞出去,自己借势闪到一边。他不等身子落地,已斜飞出去,枪还未落地便伸手接住。这番比斗表面看来他虽是落于下风,但其心思与身手快捷异常,周围侍卫们都是一声叫好。阿柯似与这打斗无关一般,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向李治走去。
李洛稳了一稳,突地暴喝一声,震得众人耳朵里都是一阵轰响,手中长枪化为一团银光,合身向阿柯扑去。阿柯一剑刺出,这团银光已闪到一旁,阿柯跟着横切,银光又已散开,竟是围着阿柯旋圈子,不时一枪刺出,一击不中,立时又快速旋起来。阿柯瞧也不瞧他,仍缓缓向李治走来,间或刺出一两剑。两人一快一慢,却是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他二人打斗多时,居然一声兵器相交的声音都没有,倒似各自在练习一般。周围众侍卫已看得目眩神驰,知道这二人如此相斗,每一击都全力以赴,稍微差得分毫,不等招数变老便立刻改换杀着,只要有一个疏漏,立时便是杀身之祸,比之寻常“乒乒砰砰”一气乱打实是凶险太多了。
看到阿柯一剑刺出,或是李洛在急速旋转中突施冷枪,侍卫们心头都是不由自主的一跳,想道:“这一枪好不厉害……这一剑好快好准……原来竟可以这般使剑……李将军闪避得真是匪夷所思,换了是我,只怕十个脑袋也一齐被砍了……”
此时两人越打越近,两三丈外的人已感到银枪劲风刮面。看着这枪尖剑光的在自己眼前飞舞,稍不留神,削掉谁的脑袋那可谁也说不准。众侍卫心中惶惶,却又不敢公然临阵脱逃,当下有人威风凛凛地叫道:“跟我来,保护太子殿下!”众侍卫齐声大喝,护着李治走得远远的,在一旁摇旗吶喊。
渐渐地阿柯走得越来越缓,终于站住了脚步,出手越来越快,东劈西刺,众人几乎已看不到剑身,只觉几道亮光在阿柯四周盘旋。李洛却越打越慢,那团银光早已不见。往往见他长枪一横或是一刺,便有几道亮光在枪身周围晃过。两人交手至今,兵器仍是一下也未相交,但阿柯被李洛阻住不能前进却是人人看得见的事实,当下便有数十个侍卫大声叫好,同时暗暗松了口气,心道:“今日若不是李将军在,大家伙只有把老命拚拼在这里了。”
更有不少人觉得,即便把老命赔在这里,恐怕也阻止不了这少年,到时候自己是忠心卫主还是脚底抹油,倒是颇费思量。
李治只看得头晕目眩,忍不住叫道:“爱卿,切勿伤了这位小兄弟。”
李洛长啸一声,向后一纵,长枪缓缓收回身边。他不打,阿柯便也住手。李洛道:“阁下身手好得让人吃惊,不过阁下马上便要输了,刀枪无眼,末将还是劝阁下就此收手,放下剑,与我一道面见太子殿下如何?”
阿柯远远望着李治,眼中神情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愤怒,呆呆地说道:“太子……他便是太子。”竟不理李洛,迈步向李治走去。
李洛长枪一挺,向阿柯面门刺来。这一下枪速比刚才慢了许多,整个枪身却微微颤动,显是已用上内力。阿柯想也没想,后退一步,道:“比内力么,我这点皮毛可不敢与你比。”
李洛道:“既如此,放下剑,与我一道面见太子!”
阿柯摇摇头,说道:“太子……他是什么太子……”
李洛急道:“看枪!”声音中灌入内气,顿时将阿柯的话掩掉,长枪再向阿柯面门刺去。阿柯剑身一晃,已贴上枪身,顺着枪杆向下疾斩,眼见李洛手掌便要中招。
李洛暴喝一声:“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枪身中段突地爆开,竟是他以上乘内力硬生生抖断银枪。阿柯长剑亦被震得飞起数丈高。前半截枪身在这股大力下往前疾刺,“噗”地一下,贯穿阿柯右边肩胛。
李治“哎呀”一声,道:“李将军!不可伤他性命!”
黎约忙道:“太子勿惊,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看李将军已经很是留手了。”
阿柯连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子,呆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道:“好……内功。”他伸出左手,在胸口连点几下,想要封住穴道,不让鲜血流出来。然而双手颤抖,一点力也使不上,况且穴位也认错了,怎么也止不住血。李洛一抱拳道:“阁下伤重,让末将试试如何?”
阿柯嘴角流出血来,兀自笑道:“我……我……老是记不住,哎……她……她……又要骂我了……哈哈。”李洛上前两步,右手伸出,几下便封住穴道,道:“阁下请到这边来,末将有上好的治伤药膏。”
阿柯笑道:“不用了……咳咳……谁……谁有她的药好……”看看李治,迈步又向李治走来。这一下他手中无剑,众人却也不敢拦他。
李治道:“阿柯,快来治伤……你要见我,为何又非要带剑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