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奎山眯著双小眼,在道亦僧身上瞄来瞄去,实在想不出有个什麽“天下三大名医”,更想不起道亦僧这个名字。
握著铁杖的手,暗暗运力,他口中说道:“今日之事,阁下是硬要在骨头上啃一口咯?”
道亦僧哈哈大笑,道:“啃,怎麽啃?喂,这个什麽铁鹰教的,你他妈是牛还是羊啊,被人啃来啃去……”
穆奎山心中大怒,心道:“你功力再高,老子就不信空手赢得了我手中铁杖!”深深吸一口气,就要全力击出。
突然间,穆奎山感到刚才那股惊人的杀气,再度扑面而来,然而不是来自眼前这个口中胡言乱语的道亦僧,而是雅间之内。
他眸子急速收缩,後退一步,心道:“这秃驴有恃无恐,原来里面还有高人!”
忽听门外有人大声道:“啃?还啃个屁!如今这姓慕容的还有什麽可以啃的,屁股吗?哪位老兄有如此嗜好,在下可不敢恭维。”
众人同时回头,向门口看去。
慕容荃今日被人践踏得猪狗不如,早已脸青面黑,可是也著实不敢做什麽,眼睁睁看著一个头戴斗笠的长竹竿,走了进来。
说来者是竹竿,其实也不十分贴切,因为他身子、手脚虽然又细又长,斗笠下的那颗脑袋,却是又白又胖,诡异之极。
让人觉得,除非是天公做媒,才能如此把一个极胖的脑袋,硬安在一个瘦长的身子上。
外面风雨仍大,但他除了斗笠往下淌水外,身上竟不怎麽湿,脚上连泥都很少,想来定是以“水上飘”一类的绝顶轻功,行走来的。
慕容荃认得此人,听他话虽说得实在难听,但似乎是为自己开脱来著,忙拱手道:“原来是‘顺风耳’江东江大侠!失敬失敬!”
道亦僧讶然道:“原来你就是江湖上号称‘万事包打听,无事不可说’的‘顺风耳’江东?”
江东怒道:“你奶奶的才是包打听!老子耳朵虽长,该听的听,不该听的,一个字也听不到,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屁也放不出来!
“老子只听说过一刀、三剑、三毒、五怪,你这什麽‘天下三大名医’,可从来没听说过,可以跟你拿命赌,十成十是杜撰的。”
道亦僧呵呵一笑,道:“兄弟,台面上喊什麽呢,下来一起找地方喝个酒,聊一聊。”
江东神色不变,道:“那你得请我。”
他转头对穆奎山道:“穆老爷子,你如今找慕容荃,纯粹是找晦气——阴阳铜鉴在他手上,老子下辈子都跟著他姓。”
慕容荃叫道:“是啊,就是啊……妈的,老子是晦气吗?”
穆奎山冷冷地道:“江东,这话怎麽说?”
江东一屁股坐下,甩了斗笠,道:“直娘贼,好大的雨,冷得老子……喂,慕容荃,老子马上要救你的命了,一点酒水都没有吗?”
慕容荃忙端了酒壶,亲自送上来,因听到“救命”两个字,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江、江大侠请,有什麽话赶紧著说,若能还在下一个清白,我慕容荃肝脑涂地,永报大恩!”
江东喝了口酒,出了两口寒气,恼道:“这是什麽酸酒,简直要人老命……穆老爷子,我已经打听好了,阴阳铜鉴确实不在他身上。
“你看他那模样,像能拿到阴阳铜鉴的人吗?”
慕容荃性命当头,把今日的羞辱统统强行压下,老著脸笑道:“江大侠这句话中听,是大实话!”
穆奎山顿了一刻方道:“真在辩机那里?”
江东道:“不错。这个辩机手握阴阳铜鉴,生怕别人不相信,拿到少林寺给方丈智得长老查看。
“智得长老又邀请华山青枫道长、与‘海湖帮’帮主陈锁南一同鉴定,认为确实是阴阳铜鉴,这才公诸於世。”
穆奎山重新坐下,神色凝重,半天方道:“他这是什麽意思?”
道亦僧笑道:“穆老兄,你怎麽这都不明白?
“辩机这麽做,一来麽是找几个高人鉴定,那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拿的可是如假包换的真品。
“二来麽,什麽智得长老,什麽青枫道长,个个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有他们在辩机身边帮他坐镇,还有谁敢明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