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闭着双目,颤动的睫毛尖微微湿润,一滴泪,在冷秋惊悚的瞳仁中,渐渐滚落,落于她鼻尖上,她睁得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鼻尖,凝视着那颗泪,晶亮,颤颤的终于淌过唇边,苦涩的滋味弥漫在她舌间。
恍恍惚惚的视线,她看不清他面容,只听得他呢喃着,似在梦呓。
一遍一遍的,只是在诉说,十三,对不起。
仿佛永远无法赎回自己深重的罪孽。
他的呼吸越来越炙热,像有火苗,带出粗重的喘息。
终于冷秋发现不对劲,抬起胳膊去摸他,而他的脸面滚烫,像炉膛里烧得红旺旺的烙铁!
“哥?!”她一手扶在他肩膀,摇了摇他胳膊,却没发现有任何动静。
她再叫了一声:“哥!你醒醒?快醒醒!”
来不及多想,她赶紧帮他封好褪下的裤链,也快速收拾了一下自己,按了床头的护士铃,过不多时,医生和护士都来了。
“什么情况?”张逸赶在前头,询问冷秋。她红着脸面,半天回答不出。
而一干人走入室内,病房便飘荡起浓浓的暧昧,他又见冷秋衣衫凌乱,神色慌张,略湿的发丝间侵满了冬哥的气味,一下子便明白了什么。
摇了摇首,叹道:“大嫂,你还是先回吧,这儿,只要有你在,冬哥就难以……”
难以什么,张逸没再说下去,因为那儿,左润冬烧得半醒半醉,迷迷糊糊地呻。吟:“人生短短几个秋……这世上还有谁,能与你鸳鸯戏水,比翼双双飞……”
“秋,等我啊……等我……”
“………你说你想要逃……偏偏注定要落脚……情灭了……爱熄了……剩下空心要不要?要不要?”
“别唱了,冬哥!”张逸吼了一声,然后回头道:“给他打一支镇静剂!”
护士拿来了注射筒,尖尖的针管,闪着冰冷的寒光。
“不要!不要!”左润冬锃红的面孔,突然畏惧似地叫嚷起来,害怕得掀开被子就要逃。
“冬哥……”一群人赶紧去抓住他!
扯胳膊的,抱腿的,拉拉扯扯,张逸从身后抱住他腰部,急急劝道:“打一针就好了……你烧得太厉害了。”
左润冬浑浊的目光,停留在某一处,呆滞的喃喃道:“不要,我不要………不要打针……秋?秋?冷秋!”他转头,四处寻找,从许多人头里搜索到冷秋的影像,恍如救星般,大声叫喊:“秋,救我!救我!”
“好,不打针………我们不打针,不打。”冷秋钻到他身边,拥抱着他,拍着他依然强壮的背,双手像妈妈的手一样,轻抚着他不安的情绪。渐渐的,似乎他情绪稳定了一些,在医生护士的安劝下,回到了床中,侧躺下。
经过一阵子闹哄哄的病房,黎明时分,终于安静下来。
冷秋站在他病床前,静静凝视着他熟睡的面容,英俊的侧脸,一夜之间,瘦缩下去一大半,仿佛提前苍老了许多。
“大嫂……”不知何时,张逸再次走了进来。
冷秋轻轻将头转过去,冲他安心的一笑。
张逸问她:“冬哥好像受了什么过大的刺。激?”
冷秋怔了怔,是不是因为看到胡同中她与路远那一幕?他受打击了?她给了他太大的打击!她别过脸,凝神地看着他,终于知道,伤到了他!
“大嫂你也回去休息吧,这儿交给我。”张逸见她满脸倦容,黑色眼圈的都显现了,忙关心地说道。
那个保温桶张逸已经捡起来,洗得干干净净,还没有摔烂,拿过来交给冷秋。她抱在怀中,下巴抵于桶盖,又静静的看了他一会,才决定回左宅。
“小姐,少爷好些了吗?”周妈看她过了一夜才回,自然是十分担心的问道。
冷秋笑着说没事,进了大厅,就见吴媚立在拖鞋柜子处,瞪了她眼:“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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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的厮杀(四十四)
“怎样?”冷秋也回瞪道,“妖精怎样?你怎么做不了?”
当即就将吴媚气得语噎!
冷秋换过拖鞋,迅速擦过她肩膀,去厨房。她可不是好欺负的,挨骂不还嘴,吃哑巴亏?那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