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老伯为何会舍弃性命也要保他周全,他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只知道要永远记下这份恩情。
转念又想到了朱家。
暗月宗的那两个长老在明伯子面前表现的极为不济,但风落原是世间顶尖的存在,岂是已经没落了几代的朱家可以比的呢?万老伯既然抽身而回,想来朱家之难已不可挽回。
不管怎么说,朱家是他记忆开始的地方,那里有他童年的快乐,如今被人生生连根拔起毁掉了。
他伤感之余多了一些痛恨。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自己长大了,那夜朱洪鼎对他的托付在他的脑海中又过了一遍,心中隐约生出一些期盼。
他抹去眼角的泪水,索性不再去想那些伤心事。
既然这里是有主之地,他心知不可擅自走动,收回视线,欲起身退到洞口边,忽发现一个身材高大的紫袍人鬼魅般地出现在眼前,把毫无防备的方凌吓了一跳。
那紫袍人铁塔般地站在他身前,一脸威严地俯视着他。
紫袍人一头紫金色头发,双目细长,鹰勾大鼻,不怒自威,看起来已过中年,却是面颊洁净,不见胡须。
方凌仰头和他对视了一眼,便忙起身拜倒,道:“谢谢前辈相救。”
方凌这一拜,紫袍人有些不悦,但见他双目清澈,显现出少年的纯真之气,微皱着的眉头就松开了一点,低沉地“嗯”了一声。
方凌拜倒的那一瞬间,忽从紫袍人细长的双目中感觉到一丝似曾相识的气息,好像在哪里见过。
分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人,怎会有这种感觉?
他抬头再看向紫袍人时,那人已转过身去,抛给他一个背影。
紫袍人双手叉腰,站在洞口面向灰暗的云海,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的背影看起来很霸气。
方凌看到他宽大的衣袖自肩膀而下展成了扇形,像极了鹰的羽翅,再一想到那团紫金色光芒,他心中的感觉就瞬间明晰起来,不由自主地脱口说道:“天鹰?远古天鹰?”
紫袍人魁梧的身躯微震了一下,转过身来,目光犀利地盯着他,审视了他片刻,“嗯?”了一声。
语气仍是低沉,但声调较之前那一声抬高了几分。
方凌心里暗自嘀咕:“难道他真是远古天鹰族?如果是,那也必定是过了化形阶段的,可为何只会‘嗯’呢,都这么大岁数了,没道理还不会说话啊?”
没见紫袍人如何动作,在他双眼的逼视下,方凌就觉得自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了过去,双脚离地,不能动弹分毫。
“臭小子,你刚才嘀咕什么?”
“前辈,原来你会说话啊!”方凌没有惊慌,展颜笑道。
在他看来,紫袍人既然救了他,再如何凶他,都不会伤害他的。
“你叫我前辈,我听着很烦的。”紫袍人一脸嫌弃的样子。
“噢,你救了我,我又不知如何称呼你,你又是长辈,所以我才------。”
方凌老老实实地回答,并知趣地止住了后面的话。
紫袍人“嗯”了一声,心想这小子说的也不算有错,便道:“我实在很讨厌你们人族那些繁文缛节,以后,你只管叫我紫羽就行了。”
方凌心想,紫羽这名字,是不是说他的本体是一个紫色羽毛的天鹰呢?
他觉得直呼其名不礼貌,但想到尊重别人的意愿也是一种礼貌,心里就接受了。
“你小小年纪,为何会被人追下崖来?”
方凌刚说到朱家劫难,紫羽就听得不耐烦了,大手一挥,说道:“算啦,你们人族的那些打打杀杀,我可不感兴趣。”
方凌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哦”,忽想到一事,问道:“为什么说以后呢?我要在这里待很长时间吗?”
“这个暂先不提,我来问你,你一个十来岁的娃子,如何知道远古天鹰族的?”
紫羽顿了一下,不等方凌开口,又说道:“不要说你见过我的族人,以你的年纪是断然不可能的,要知道,我们远古天鹰族,数百年来已经很少在这个世间出现了。”
这就有点不讲理了,问别人话,还不准别人说他认为不对的。
可是方凌并不觉得,他与紫羽仅是初识,根本谈不上了解,但救命之恩摆在那呢!以他的眼界和少年的心性,觉得紫羽的冷,也就是面上的,他的霸道,落在眼中反倒是一种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