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人别说丢官罢职,恐怕连脑袋都保不住。
忽然,有人发问道:
“你们说甲列十六号,这次到底能考上吗?”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
“你们当时有谁看过他的试卷吗?”
“没有啊!”
“走到曾大人跟前的,好像也只有曾大人一人……”
众人目光转向正襟危坐、沉默不语的曾泰。
而曾泰则清了清嗓子,威严地说:
“录取与否,全在于才学高低,等到揭榜之时,自然揭晓。”
话毕,曾泰老脸微红,
似乎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说法略显冷漠无情。
见曾泰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众副考官撇撇嘴,低头继续阅卷。
这时,有人压低声音,恰好能让大家听见,
“别人在惊慌失措时,人家稳如泰山般静心答题,倘若这次没让他上榜,
外界反倒会说我们徇私舞弊,一旦贡院的事情传开,
咱们这些人可真没法儿解释。”
这话一出,正厅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确实,这三天中唯有首日最为混乱,然而童生试偏偏最看重首日的四书题目。
其他考生慌乱不安时,窦澈仍在专心答题。
在这种情况下,若严格依据试卷评判,却将他刷掉,
难免让人指责他们这些考官沽名钓誉,丧失了公正。
此刻,正厅内的气氛变得极为微妙。
曾泰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中不由得一紧,
但他已将那番铁面无私的话语说出,如今也只能静候众考官阅卷完毕。
随着一批批批阅好的试卷呈递上来,曾泰的心情不禁变得紧张起来。
假若……
甲列十六号真的未能中选……
曾泰深知,这些副考官并非全都与他同心同德。
尤其是他在紧急时刻下令让考生重回考舍之举,虽说是迫于形势,但终究违背了大明律法。
并且可以预见的是,待他们这些考官得以释放后,必定会受到皇帝的质询。
届时贡院中的一切都将无法隐瞒,一旦甲列十六号落榜,
这些副考官便会找到充足理由攻击自己。
时光悄然流逝,终于,所有试卷的批阅工作完成了。
被淘汰的置于一旁,而被选拔中的试卷则由后向前逐一揭晓。
一个个名字,从副主考官口中郑重宣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