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低头写写画画的肖国庆抬起头来,停下了手中的笔,指着另外一个空架子床,说:“你搬进来呀,我们三个人一起住。”
“不了,我在四楼与同学住下了,懒得搬。”谢真真边说边过去瞄了一眼肖国庆画过的纸张。
“干什么呀?写得这么工整?”谢真真看出她不像写信或写文章,语句短,篇幅长,是诗歌?
“诗,我在搞创作,来这里就是体验生活。”肖国庆推了推鼻子上架着的那副黑框眼镜。
“对,她是诗人,发表过作品。”刘金芝说。
“啊?写诗?体验生活?”谢真真惊掉了下巴,做梦都没有想到,有诗人出来工厂打工,自己与诗人和老师一块儿干活。
估计她们两个说的不会错,桌面上有很多书,有诗集,古今中外的都有。
肖国庆递给谢真真一本席慕容的诗集,说:“这是台湾诗人,她写的诗,挺不错的。”
谢真真接过来,翻开,感觉很奇妙,诗集印刷得很精美,字体很别致,画面很唯美。
“真真小妹妹,你是不是刚从学校出来的?没读过诗集也没有专门去了解现代诗人吧?”在晾衣服的刘金芝说,“席慕容就是一个朦胧诗人。”
“什么是朦胧诗人?”谢真真还真的没听过。
“就比如说,她写一只猫咪,会这样写:远看是只猫,近看是只猫,越看越像猫,原来就是猫。”刘金芝越说越动情,哈哈大笑起来,语调变得抑扬顿挫,好像不是普通话,又有点熟悉,在哪听过一样。
肖国庆也笑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谢真真问。
“家乡话呀,湘潭话,伟人的故乡,湘潭,听过吗?”刘金芝反复强调湘潭。
哦,怪不得似曾相识,电视里听过这腔调。
谢真真回到宿舍,沈丹妮与叶娇娇正在找她。
“我去了楼上串门,就是今天一起进厂的同事,她们住在五楼,聊了一会。”谢真真带着兴奋,想把这两个同事的事情细说一下。
“你不能这样啊,初来乍到,又是外省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就与人家混得这么熟呢?”沈丹妮急急跳。
“真真,丹妮说的没错,这里不比在家里,不是在学校里这么单纯,人心隔肚皮,知面不知心,坏人很多,骗子很多,你要有警惕性,千万别跟陌生人走得太近。”叶娇娇也说。
“哦,记住了。”谢真真被她们俩的话吓了一跳,嫡亲的同学为自己操心,好好听话就是。
次日,谢真真与新进的这批人果然组成了一条流水线,组装这个报警器,一人安装一个零件,谢真真在最后一步,打两颗螺丝,固定整个报警器。
谢真真前面是刘金芝,刘金芝见真真工位上堆积太多货物时,会帮谢真真打螺丝,因为她也是打螺丝的。
晚上,谢真真坐在床上复习功课,本来是带回家暑假复习的,因为一念之差,全带来工厂了。
沈丹妮问:“真真,你吃饭时是跟外地人一桌吗?”
“嗯,就是跟生产线上的人一起去饭堂排队打饭,坐在一起吃的呀?”谢真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叫你别跟人家走得那么近。我们这里有很多老乡呀,要跟老乡一起。刚才有老乡问我说,你那个同学怎么跟外地人那么好?原来是真的呀。”沈丹妮急得要跳脚。
谢真真疑惑了,有这么吓人吗?除了她们两个同学,哪认识什么老乡。就是老乡,也是陌生人呀。
次日,谢真真见刘金芝在车间里带了一沓白纸回宿舍,她说工作找到了,生活稳定了,要给家里写信,报个平安。
谢真真问她要了两页,想着自己也要给家里写信,自己放假这么久还没有回家,免得家里担心。
谢真真只告诉爸爸妈妈自己去了东莞同学的工厂里做暑期工,别的不敢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