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楫带着酒足饭饱的军士回营,营地听闻每个丘八得了十两纹银的赏钱,顿时引起了轰动,剩下的一千京营士兵躁动起来,纷纷向朱由楫进言。
丘八们纷纷表示,近期通州治安较差——特别是原运河漕运总督李三才家,希望替皇孙深入虎穴……
……
第二日,朱由楫带着一千丘八在李三才家胡吃海塞的同时,李三才与沿途商贾的请罪书递上了万历的案头。
这份请罪书虽说不是写给皇帝的,但是也让万历心里有了底,知道漕运无碍,同时也担心皇孙捅出篓子,立刻命人将密旨送到了通州。
在深宫处理完今日的政务,四十五岁的万历伸了伸懒腰,想起近日皇孙还特意写了剧本,便让戏班子来演戏。
这个剧目的主角依旧是权臣“长古正”、依旧跋扈、依旧权倾天下,即不准小皇子嬉戏玩耍,又不准小皇子铺张浪费。
但此戏中的权臣满头白发,日日工作到深夜、天天忙碌到体乏;将所有困难挡住,将所有难题解决;即累垮了身体,又得罪了各级官僚。
权臣劳累过度想要请假休息,也不被皇子允许,最终累死家中。
万历皇帝看完戏,略有感触,想起今日的事,又觉得好好笑,堂堂大明帝国的皇帝,竟然对一些商贾妥协,既可笑也无奈。
回想起往事,万历皇帝发现自己这一辈子都在妥协:年幼时对张居正言听计从;长大后想整顿朝纲被群臣骂的“龙”血喷头;中年时想立福王为太子更是和满朝斗了十几年,结果是完败;老年时还得和商贾妥协。
唯一胜利的一次,是清算张居正。自己的几句话、几份批阅,就让满朝官员斗志昂扬,张四维、王崇古更是如同打了鸡血,冲杀在第一线,将张居正连同改革新政彻底打入深渊。
不过细细品味,如今的满朝文官还真比不上自己的老师张居正,虽说同样跋扈,但是张居正的办事效率绝对一流!担任首辅十年里,国库充实、良将戍边、吏治严明、海内太平,几乎未给自己留过操心事儿……
思绪万千的万历在龙椅上进入了梦乡,梦见消瘦的老师张居正顶着月光批奏章,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几滴鲜血溅在了奏章上。
年少的朱翊钧急忙上前,准备帮老师捶捶背,却见老师抬起头,望着朱翊钧的眼神充满失望。
朱翊钧带着泪水想要辩解,老师没有回话便摔倒在了桌旁,背后走过来张四维和王崇古,二人放声大笑,一脚踢开了张居正,将满桌子的奏章扔掉,换上了酒菜开始畅饮。
……
通州,密室内的东厂提督魏忠贤一边烧掉皇帝的密旨,一边小声自言自语道:“这十几岁的殿下真够狠!”
待密旨化为灰烬,魏忠贤叫来手下心腹,交代一番,开始了将要轰动朝野的“除虫行动”。
同一天,朱由楫带着两淮巡盐御史冯裤子,将未受牵连的一百多中小盐商召集。
虽说这帮小盐商知道窝本期限之事,但也不报太大希望,毕竟无论财力还是政治势力,都不是家大业大的大盐商的对手。
会场上,一旁的小太监大声朗读朱由楫编写的新“盐规”。
当读到盐纲准备下放到中小盐商后,在场的盐商们弹冠相庆!
当读到每纲分给十余户盐商,并且这十户盐商不得同乡、不得沾亲带故时,盐商们的声音小了许多。
当读到每纲的总负责人是对盐务一窍不通、既贪婪又无耻的太监时,盐商们默不作声。
当然,前面坐着的十位太监立刻笑开了花,也开始弹冠相庆,奸细的嗓音响彻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