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在电闪雷鸣中飞驰而来,三个黑衣人借着这风势,咻的一下飞上了这辆破旧的牛车,和赵奶娘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赵奶娘只是一个奶娘而已啊!昔日,她在流云山庄,也不过只跟着庄主夫人学了几招,更况且现在她手无寸铁,怎么可能是这三个大内高手的对手呢?
未等赵奶娘出手,其中一人早已把那明晃晃的剑抵在她的脖颈上!
“啊!”车后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是她的孩子的声音啊!
赵奶娘顿时头晕目眩,心如刀割!她看见了自己的丈夫脸,看见了堂主和夫人的笑脸,她知道他们都在等她,都在等她!
可是,如果她没有保护好少主人,她怎么有脸去见堂主夫人呢?
就在赵奶娘一回头的瞬间,那狂风乍起,空中顿时雷电交加,暴雨像米粒,一颗颗撞碎在赵奶娘的头上,肩上。她在风雨中凄凉的笑了笑
突然间一道黑影闪现,三个高手一转头的瞬间,“呃!”的一声,赵奶娘一把撞在那刀口上,顿时那刀口鲜血淋漓,和着这倾盆大雨,没一会儿那血水像一条条蛇,快速地渗进赵奶娘的裙褶里。刀上的亮光一抹,赵奶娘的脖颈上顿时血如井喷,溅的旁边站着的两个黑衣人一脸都是!
赵奶娘砰的一声倒在牛车上,雨下的更凶了,牛车的凹槽里瞬间盛满了赵奶娘鲜红的血!连那根黄茅草拧成的缰绳也被浸染成了大红色!雨一颗颗打在赵奶娘的伤口上,一滴滴溅开来,远远看去,那一大滩的血迹,好像一大朵怒放的红玫瑰!
赵奶娘就这样永远地躺在那里了,她的瞳孔在快速的放大、放大,她脑袋中只留下了庄主夫人那明媚的笑容,在春风吹拂的桃园里,欢快地唱着,跳着,舞着的身影。。。。。。
那三个黑衣人怕这赵奶娘没有断气,便在心脏上狠狠捅了一下,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完全没有了焦点,他们才放心地上马飞奔而去。
这么多年,武林中并没有人知道流云山庄素问天夫妇除了有一个儿子,还育有一女。这些回去复命的人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要杀的一共有四个人,那晚夜黑风高,那个守城的总兵也并未看清车上一共有几人,他只要这些高手杀了那个奶娘和车上的小男孩。
赵奶娘那如雪一般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了不易察觉的淡淡的笑容,她就这样安静慈祥地永远躺在这一方血泊之中!
她心里知道,自己再搭上儿子的命能救下两个少主人,她就算是报了堂主夫人一家的救命之恩,她死也瞑目了!!
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那些凶狠残暴的两万官兵也已从这尸横遍野的流云山庄拔地起营了。
只是还有很多他们并不知道的事情还在等着他们!
就在赵奶娘遇难前一晚,她带着四个孩子寄居在一户遭人遗弃的农家院子里,这是她早已做好的最坏的打算。当晚她把庄主交代的所有东西和事情都跟心兰的哥哥素欣风说了,并且把那块雕着万清堂标志的——一条盘旋在玉柱上的青龙的纯金的拱形牙牌塞给了少主人,并郑重叮嘱他,千万要保管好这块金牌,日后为堂主和兄弟们洗刷冤屈就靠这块金牌了!
交代完之后,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带着儿子驾着牛车永远离开了这里。
心兰当时才四岁,她什么都不明白,素欣风也不希望妹妹一生生活在这痛苦中,他趁着天未亮,带着妹妹从后头的坡上离开,从此亡命天涯!
第十九章 亡命天涯
自从素欣风带着妹妹从那个破农屋里逃跑之后,两人混在东移的难民之中艰难度日。
赵奶娘给的盘缠不到半个月就用完了,他们就跟着这大批大批的难民没有目的地往东走去,一路上到处乞讨,受尽了白眼和冷落。
兄妹两人也不记得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只见这里的街市比流云山庄山下的集市还宽还热闹,挤挤攘攘的,到处都是人。兄妹俩自从盘缠用完之后,已经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此时心兰躺在一个草垛边上,眼巴巴地看着对面卖包子的小摊,直嚷嚷肚子饿,馋的拼命吧唧吧唧吞咽口水。
素欣风的肚子也早已叫唤了好几天,妹妹此时饥饿难耐,肠胃绞痛,他也完全感同身受。无奈身上没有钱,看着妹妹全身软绵绵地躺在地上,他知道,如果今天还没有吃的,也许妹妹就真的熬不到明天了。可是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把妹妹照顾好,现在只有妹妹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他什么都不怕了!他颤巍巍地走到对面卖包子的小摊上,在摊前稍稍站了一会儿。
“来,小兄弟,看看要吃点啥呀?”卖包子的小哥倒是满脸热情堆笑地招呼素欣风。
欣风因为太紧张,用那脏乎乎的小手抓了把脸,然后再伸出那黑乎乎的小指头指了指最上边那两个冒着热气的雪白大馒头。
“要这两个是吧,没问题!一共三文钱!”摊主小哥笑眯眯地看着素欣风,定定地站在原处,等着他掏钱。
素欣风被这位小哥直勾勾地看着,心里顿时害怕起来,他颤抖着低声说:“我。。。。。。我没钱。”
这位小哥立时就乌云盖顶,一伸手用力推了素欣风一把,一下子把他推到马路对面去,心里还是气不打一处来,边推边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叫花子,让老子白白服侍你半天!你上哪儿死去不好死啊,偏偏跑到老子跟前来找死!你是不是他娘的活腻歪了!”
素欣风被他这么奋力一推,本已是饿的头晕眼花了,再加上这狠狠的外力,一下子便轻飘飘地飘到了对面,一头重重地跌在了路旁的树干上。他这一跌可跌的不轻,待那素清风从地上唧唧歪歪挣扎着站起来,他已无法正常走路了,那破鞋烂袜遮不住的后脚跟白嫩的肌肤,就这么一撞,活脱脱被那粗糙的树干剥去了一层皮儿,鲜血汩汩地顺着他那瘦长的脚踝,流进了他那双破鞋里。
心兰看见哥哥为自己摔成那样,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啊!她什么都做不了,她连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有看着哥哥默默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