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送他到“祭魂”那个黑暗的地方,到处都是贪婪和死寂,黑暗的意识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
五年感受不到人情冷暖地岁月,亲人给他的只有越来越模糊的记忆,这些记忆和所受的苦痛。糅合了霸下的骄傲,最终成了他对凡人的恨。
世间,终究是凡人的天地。承袭了妖兽血液和记忆的他显得与周遭地一切格格不入,只能依靠着我,感觉我体内的螭吻血脉给他的熟悉,才让他觉得自己并不孤单。
即便如此,他还是恨,恨欺骗司徒云地菊良王族。更恨空有善良而不懂思考的司徒云!
他所失去的时间、亲人和家的温暖。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得了的吗?!
夜流只能哭,把他所藏的泪在这一刻都从心中宣泄出来。我也用力抱住他,任何安慰都只会刺激他地回忆使他更加痛苦,我只好用行动告诉他,我陪着他。
哭了好一段时间,大概是累了,又或者是宣泄过后地疲乏,夜流趴在我的身上睡着了,脸上依然挂着未干地泪痕。
司徒云想接过我怀里的夜流,被我抬手制止了。
“嘘,现在让他睡吧。”我轻轻抚摸着夜流的脸,眼前的嫩豆腐自然要捉紧吃,“发泄之后,他会有个好梦的,螭吻的气息可以引导他放松。”
残阳皱眉,说:“雪,你也该休息了,而且你的衣服脏了。”
我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一片潮湿,不由苦笑:“霸下不喜欢有人碰他,他只允许螭吻的气息靠近,还是我来吧。”
不是我不肯把机会让给司徒云,现在夜流最不愿意感受到的就是司徒云的气息了,霸下也同样憎恨着司徒家的人,毕竟是那个家族封印了他,还贪婪地抽取他的妖力,除了夜流这个宿主,他几乎想杀尽每一个司徒家的人,就如同千年前那次睚眦觉醒般,司徒家人的气息只会使他反感。
我看了一眼怀中的夜流,幸好他还只是个快八岁的孩子,要抱起他对我来说没什么困难。
示意妖月先整理好一张床,我将夜流放到床上,妖月给他加了个隔音和和阻隔光线的结界,然后到浴室帮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等我出来的时候,司徒云还在低落中,柳辛眉轻声安慰着他,他默默擦着泪的身影在火光摇曳中显得单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归根究底,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单纯和善良没什么不好,想当个好人也没错,错的是他只顾着发作自己的善心,想让自己心安理得,却没有用脑筋去思考事情,最终好心办了坏事。
他被两位老人保护得太好,父母曾是司徒家最强的玄术师,这令他养成一种心理依靠,认为无论他做什么,父母一定能够帮他摆平,过度的自信等同盲目,他任性的一意孤行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若他当时能对发生在身边的巧合稍微思考一下,若他能够听从父母的劝告,若他多顾虑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若他真的疼爱自己的孩子……事情也不会变成如今这种无可挽回的局面,他必须承受自己造成的恶果!
可是,对着这位老人,我实在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夜流对他的憎恨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惩罚,如今他只是个良心倍受煎熬的可怜老人。
但愿他别想不开寻短见,我可是冒着被柳羲看上的危险,好不容易才得到他这名主治大夫,他要是没作出点贡献就下地狱赎罪,我那四十多名黑衣暗部的价值岂不就没得体现了么。
“云大叔,放开点,夜流说的也是气话。”
司徒云只是摇头,哭道:“他不会原谅我,他不会原谅我的,我的孩子……”
我猛地跳起来给他一巴掌,揪着他的衣领吼道:“云大叔,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当初既然有心将他送给祭魂就该想到会有今天,难道你要他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五年之后还对你心存感激吗?”
“我没有……我……”
我抬手又甩他一耳光,大声道:“你没有,那你现在自怨自艾算什么?想要他原谅就自己去争取!再苦再累再委屈,哪怕当条狗,把你的真诚用心传递给他!你没听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吗,脸皮磨厚一点,耐性练好一点,学学柳羲那锲而不舍的精神,学学森羽那粘人的技术,做牛做马做烂泥,粉身碎骨变飞灰也要巴着他,缠着他!当保姆,当随从,当个提款机,就是别把自己当成*人,做正常人做不来的任劳任怨,懂了没啊?!”然后给本小姐奴役到死,来抵偿四十多名早逝黑衣的劳动价值!
“淑人,淑人。”柳辛眉拍了拍沉浸在奴役司徒云的幻想而激动中的我,“你再不松手他就没气了!”
司徒云只是个没有武功的弱大夫,结结实实被我的两巴掌扇得星光灿烂,双颊通红迅速肿起,两边的嘴角都裂开了,牙齿也因为磕得太猛伤到牙龈,更因为衣领被我揪得用力而喘不上气,眼睛都快翻白了,嘴巴张大拼命呼吸,混着血的口水从嘴唇上流下来,几乎滴到我手上。
我赶紧松手将他丢给柳辛眉抢救,有个备份的大夫就是好,一个不行了还能由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