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萝如遭雷击,什么反应都没有了,只知道呆呆地盯着唐秋月,眼睛瞪大,瞳孔却紧紧地缩了起来。
唐秋月见状微微闭了眼,然后摆摆手,“行了,你今晚别回去了,就在外面小间睡了吧,记得烧个火盆,春柳那事儿明儿个再说罢。”
鸢萝回过神来,张了张嘴,见唐秋月已经开始解衣裳,踌躇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福了福身沉默地出去了。
第二日大早唐秋月带着侍女们出了千秋门,车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绵延的车队甚至蜿蜒到了唐秋月看不到的地方,守着的侍卫侍从们见着唐秋月过来纷纷行礼,唐秋月摆摆手,然后转身朝侍女们道:“各自再好好想想,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一会启程了,可别再给我出了什么意外。”
侍女们相互看了看,然后其中一个上前了一步,在唐秋月询问的目光下,行个礼小声道:“旁的都齐全了,只是自昨日夜里便没见着春柳,奴和春柳是一个屋的。”
“春柳我另有安排,你们不必再管了,只将自个儿顾好便是。”
小侍女应了一声,又福了福身,然后退回队伍中去。
唐秋月让鸢萝将行李包袱都放上了车,自己立在车驾旁边等着萧绎。
鸢萝立在她身边,好半晌终于忍不住道:“娘子,想来王是去给官家和阮修容拜别了,您真的不去吗?”
唐秋月明白她的意思,轻笑一声道:“不必觉得我因此而失礼,我不去他们跟前碍着他们的眼,就是最好的拜别。”
“……”鸢萝纠结了一下,然后沉默了下去。
没一会儿,远远地瞧见一群人走了过来,再近一些,一眼就瞧见打头的那个坐在轮椅之上的尊贵非凡却又温润至极的男子,他披着镶有毛边的玄色厚披风,弧度优美的下巴掩在雪白的毛尖之中,自有一番俊秀神态。
唐秋月远远地对上他墨色深浓又浮光清浅的双眸,下意识地便躲避了开来,然后这才发现他身边一路行来的萧绎,依然是最为偏爱的深紫
色长衣,瘦削的少年在众人面前又披上了清冷的保护色,一只明亮的眼睛看似平静,却在其中潜藏中深重的戒备,看见唐秋月朝他看过去,脸色柔和了很多。
他身后紧紧地跟随着的正是风花和雪月两人,翠色的襦裙在一众身着暗青色袴褶的侍从之中显得十分显眼。
待萧统萧绎两人走到跟前,侍卫、侍从们全都跪下行礼。
唐秋月也规规矩矩地朝两人行了礼:“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王。”
萧统温柔轻笑,声音不疾不徐,像是羽毛轻轻刷过心尖,白皙如玉的手轻轻一抬,“弟妇不必多礼。”
萧绎却脸色微黯,然后走到她身边,低声道:“等许久了么,手上可冷?”
“不冷,谢王垂询。”唐秋月若无其事地回着话,手指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萧绎伸过来的手。
萧绎慢慢地收回手,看着唐秋月想要说什么,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气氛一下子就有点凝滞了起来。
旁边萧统见状轻轻一笑,周身都似乎因为这个笑容而散发出温暖的阳光,融化了僵住的冰冷气氛,“七符和弟妇路途遥远,还是赶紧启程吧,我也正要启程去京口,便不远送了,望一路平安顺遂。”